6-10
第一卷
6
汪汪、汪汪。狗又在哀嚎了。狗又在哀泣了?危險危險。像這樣把它們擬人化,就會害自己更加吃不下飯、夢見更多惡夢。這是邁向精神官能症的第一步。
可能的話,我完全不想利用任何一個腦細胞來記住這個地方的光景。相信對於我這個即將另謀他職、屆時必須記住一大堆新事物的人來說,是絕不可以輕易糟蹋任何一個腦細胞的。
所以不管是這間被十幾個籠子包圍的設施也好,在籠子里注視著我們不斷吠叫的小狗們也好,連一分一毫都不可以記到腦子裡。我想我應該會轉職到IT產業,成為自由操縱各大上市公司的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才。所以這裡發生的事情不可以留在腦子裡。
舉凡用力關上卡車後方那載滿流浪犬的車斗時所產生的風壓;將卡車鑰匙插進並轉動鑰匙孔時所感受到的些微阻力;混合著糞尿與動物體味的惡臭;狗食喀啦喀啦地落在飼料箱里的荒蕪聲響;前來參觀處分場的人們不言而喻的「這根本不是安樂死」的眼神;按下殺狗按鈕時指尖的感覺;檢查是否徹底斷氣時它們身上尚未完全消失的體溫。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即將消失的記憶。
我覺得非常沮喪。今年春天好不容易才成為自己心心念念的公務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完全不能接受。我在收容所入口處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零食空盒,滿心厭煩地撿起來一看,赫然發現裡面裝著兩隻還連著臍帶的幼犬。這到底是在搞什麼啊?至少等到它們睜開眼睛吧!至少讓它們看看自己的母親吧!我完全沒辦法理解那種一方面在紙箱上開洞讓它們呼吸、另一方面又把它們丟掉的傢伙們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就在我心中充滿著近似憤怒的心情,準備把這兩隻幼犬送到幼犬區的時候,牛島先生叫住了我。今年五十多歲的牛島先生是我的上司,眼睛大概有一半像是融化了一樣。這雖然是譬喻手法,但是在這裡工作的人的眼神其實都差不了多少。
「番上,你昨天為什麼要把狗還回去啊,笨蛋。」
「因為飼主的孩子哭哭啼啼地跑來跟我說,他們最後還是決定要繼續飼養啊。」
「那當然是騙你的啊。剛剛那孩子的父母打電話過來,叫我們不要再讓他們麻煩第二次,氣得要死呢。」
真正說謊的人,應該是趁孩子還在學校的時候,硬是把她的愛犬拖到這裡來,然後再跟女兒說「狗狗自己跑掉了」的那對令人作嘔的父母吧!我雖然這麼想,但是還沒有幼稚到把這番話真的說出口。在這裡製造無謂的爭執也是沒用的,要忍耐要忍耐。我想我應該會轉職到牛郎業界,讓那些有錢的主婦們一個晚上就丟出數千萬元,成為夜晚的傳說吧……(內容加載失敗!請重載或更換瀏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