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十六卷 彼方之敵
在勉強保持完好的房間里，彰子聽著雨聲，望著窗外。
陰鬱低垂的烏雲是偏黑的灰色。陽光照不到的世界，給人只有黑夜的錯覺。
雨下個不停。
風音對看著窗外一動也不動的背影叫了一聲：
「藤花小姐……」
她沒有回應，可能是以為風音叫的不是自己。
風音昨天跟磯部的人一起回伊勢前，幫她洗了沾滿污泥的頭髮。
要擦乾濃密烏亮的黑髮很花時間。仔細看，彰子的頭髮還有點濕。這樣的天氣，恐怕沒那麼容易干，必要的話，也許應該用太陰的風把濕氣吹走。
「你的頭髮好像還沒完全乾呢！太陰剛剛回來，要不要請她用風幫你吹乾？」
風音走到她身旁，彎下腰來。
悄然一看，彰子臉上有幹掉的淚痕，但沒在哭，那樣子反而更教人心痛。
「彰子小姐……」
叫她的真名，她也沒動。
可能是心凍結了。因為不停地哭，哭到淚水乾枯，心也跟著凍結了。
風音在她身旁坐下來，跟她一樣看著外面。
雨勢沒有減弱，敲打著地面的聲音也沒變。從開始聽見這聲音到現在究竟過了多久？
那厚厚的雲層上面應該有太陽。但是，雨實在下得太久了，要花些時間才想得起來光線的強度。
就算再熟悉的事物，久沒看到，也很難想得起來。
即使再重要的人，太久不見，也要花些時間才能想起對方的模樣。而且離開得愈久，就愈模糊。
舉個例子，曾經相處過那麼久的智鋪宗主的樣貌，在風音腦海中已經變得模糊，幾乎完全想不起來了。對他的種種情感，也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地淡去了。
「我這一路走來，犯下了很多罪行。它們永遠不會消失，我必須背負著這些罪行，隨時找機會贖罪。」
直覺告訴風音，沒有這種法術。既然已經同化了，那麼凍結詛咒，就等於是終結彰子的生命。
沒想到在無路可逃的險境中，昌浩突然出現了。
彰子放在膝上的雙手緩緩移動著，握起了拳頭。
風音心裡也有傷痕。疼痛存在於記憶里，不可能完全消除，但是她沒有被困在那裡停滯不前，而是選擇一點一點地往前進。
風音平靜地問心灰意冷的彰子：
那就是想見到他，真的、真的很想見到他，但是又怕被他看出自己因為恐懼、迷惘而自我蒙蔽的心。
「我……我……」
想怎麼做？最期望的是什麼？在責備自己的背後有著被壓抑的真正心愿，那是怎麼樣都抹殺不了的。
在聲聲嘆息中，彰子不斷責備著自己。
不管多麼傷心、多麼無法承受，她心中的期盼也不會改變。
就算再也見不到他，也沒有人能阻止自己這麼想，連自己都無法阻止。
「然而，那不是你現在要想的事。現在最重要的是，你想怎麼做……（內容加載失敗！請重載或更換瀏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