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無法訴諸言語』
第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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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嘎吱,龍車邊發出聲音邊前進。
倚著駕駛台,當個形式上的駕駛的昴意識朦朧不清。
一方面疲勞,再來受傷,但最大的原因在於精神耗損過大。
放著骨折和破皮的額頭不管,脫臼的左肩斷斷續續地表達疼痛。嘴巴里牙齒斷掉的觸感叫人不快至極,被血液、泥土、小便污染的衣服直接將冷冽的感覺傳達給肌膚。
——為什麼我活下來了呢?
被雷姆守護,失去她,被奧托捨棄,丟人現眼地乞求饒命,連白鯨都扔下自己不管,隨便走在夜霧的街道上,脫離霧後活了下來。
現在,和一同倖存的地龍前進的這條路,會通往哪裡呢?
不管會到哪,自己在那裡究竟能幹什麼呢?
想保護某個人,想要救她,一直相信是這份心情推動自己。可是實際上自己只是用漂亮話來粉飾不想看的事物,然後沉浸在喜悅中。
自己比誰都還要愛惜己命。自己不過是個自愛自憐的肉塊而已。
丟下雷姆面對白鯨,命令奧托折回去的時候,裝作屈服在奧托的反駁下,但其實心裡頭是感到安心的不是嗎?
既然是連劍聖都敵不過的對手,那回去也只是找死。雷姆也不期望那樣。——所以說,自己沒必要回去。沒有必要赴死。
就事實而言昴沒有回去救雷姆,還對應該憎恨的白鯨討饒小命。喊著不想死還尿失禁,然後東竄西逃。
那時候的腦子裡,從未關心過雷姆的安危。
為了這種男人豁出性命,雷姆做了一件蠢到爆的事。
「可是……最蠢的是……」
雷姆已經不在了。
奧托也是,其他旅行商人也都不在,只剩下昴一個人。
只有地龍默默無語,順著整治過的街道朝鄉里村莊持續奔跑。
哪兒都行。不管要帶自己到哪都可以。
自暴自棄的昴放下韁繩,倒在駕駛台上。
進入躺下來的視野里的,是刺在難以著眼之處的十字劍。脫離霧的奧托遭遇魔女教信徒襲擊的痕迹。
為什麼,魔女教不直接出現在昴面前呢?為何不像對奧托那樣,割取這條毫無意義的性命呢?
還是說,要是到了關鍵的場面,自己還是會乞求饒命?
即使是在貝特魯吉烏斯面前。
「貝特魯…吉烏斯。」
喃喃道出憎恨對象的名字,昴感受到自己內心的空洞。
殘殺雷姆,嘲笑昴,萬惡的根源。即使道出那個狂人的名字,昴的心也沒有產生一絲漣漪。
明明幾個小時前,對那狂人的憤怒是昴的活力泉源。
「我到底…在…幹什麼……」
龍車車輪吱嘎作響,高亢的聲響搔刮耳膜。
足以讓人生疼的不協調音令昴皺眉,輕輕地撐起身體。
「森林……?」
一看才知道,地龍不知幾時停下腳步。環顧周圍,龍車走出被樹木圍繞的林道,碾壓裸露泥土的地面。
旭日升起一陣子……(内容加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