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國逸仙

台版 轉自 深夜讀書會

我們暫且使用【傳送門】回到位於貝爾法斯特的家，做好充足準備才再次前往逸仙。

成員有八重、我、艾爾賽·琳賽姊妹、由美娜、琥珀、翎和波拉。我們穿過【傳送門】，隨八重的帶領穿越蔥鬱的森林。當枝葉間逐漸透出些許陽光時，前方的視野瞬間變得遼闊。

「哦哦……」

我不禁發出讚歎。站在小山丘上看到的景色，是一片寬廣的街道及水田。建在那裡的是城堡吧。不是西式城堡，而是像姬路城或大阪城之類的日式城堡，只不過看起來有點小。

「那就是在下的故鄉，江滬是也。」

哦哦，是非江戶的江滬。只看一眼，就可知道這裡與在時代劇看到的城鎮結構很不同。

第一點，這座城是座城塞都市。周圍被長長的護城河圍繞，還有高聳的白色石牆阻止敵人入侵。石牆上設有哨兵，建在各處的箭樓上似乎也有弓兵。周遭的水田零星建有幾間房子，但城牆中林立的房子看起來更是密集。

逸仙絕非大國。雖然有國王，卻不太攝政，都是地方領主自行拓寬國土。

這個國家在形式上由國王為首，實際上主要是由九位領主治理地方（彼此間好像常常發生小型衝突）。

九位領主分別為島津、毛利、長宗我部、羽柴、織田、武田、德川、上杉和伊達……喂，給我等一下。太過耳熟的名字令我差點開口吐槽。

該不會是這樣吧？逸仙正處於戰國時代？我向八重確認後，得知現狀並非如此，這幾十年內沒有發生過大規模戰爭。

只是偶然啊……是偶然嗎？

八重老家·江滬位於逸仙東方，屬於德川家的領地。此處還算豐饒，領主也很照顧領民。

「那麼，翎想去的古代遺迹在哪？」

雖說小，但逸仙的國土依然保有某種程度的大小，不可能漫無目的地尋找。

「我不曉得確切場所，只知道叫做『※海宮遺迹』。」（譯註：位於大海彼方的神界。）

「八重知道嗎？」

「海宮……？好像有聽過，又好像沒有……父親或許會知道是也。」

我們先在八重的引路下走向城鎮。一行人走過橫越寬廣護城河的木橋，進入城牆內部。

一進入城內，充滿濃濃和風的世界展現在眼前。建築物幾乎都是木造平房及磚瓦屋頂，設有※障子的門或店面都掛著暖簾（暖簾上的文字不是日語）。（譯註：在木框上貼了和紙的日式拉門。）

來往的行人也都身穿武士服及和服，有像是※町人的人，也有沒穿袴褲的貧窮浪人。可惜的是，他們只有將頭髮綁成馬尾，而不是剃光頭頂毛髮、只剩側邊及髮髻的月代頭。（譯註：為日本江戶時代對商人及工匠的稱呼。）

「嗚哇，那是什麼？人們好像扛著什麼東西？」

艾爾賽的目光被迎面而來、發出吆喝扛著※駕籠的二人組吸引。（譯註：日本的轎子。）

「他們是駕籠夫，只要付錢就可以坐上去，也是替代攬客馬車的交通工具。」

我一回答，艾爾賽等人詫異地瞪大眼睛，持續盯著通過眼前的駕籠夫。我記得貝爾法斯特確實沒有這種文化。

「為什麼要特地扛著人走呢？駕馬車不是更輕鬆，也更快嗎……」

琳賽說得很有道理。這麼說來，原因是什麼啊？我只想得到文化差異……

「逸仙的道路不像貝爾法斯特維護得那麼好是也。嚴重起伏的路面很多，讓馬車行駛在那種路上會不斷顛簸，十分麻煩是也。而且在本國，馬相當貴重是也。」

原來如此，還有這種因素在啊。世上也有適合坐馬車跟不適合坐馬車的土地呢。

「冬夜先生，那邊的人穿著木鞋耶？」

「木鞋？哦哦，是木屐啊。」

「那裡的塔上為什麼會弔著那種鍾？」

「是消防望樓和警鐘……」

「這聲音真好聽……他們在賣的東西是什麼？」

「是風鈴，可以享受它被風吹時發出的聲響……」

「……冬夜先生明明不是出自逸仙，卻很了解這裡是也。」

是啊。我受到爺爺的影響，看過很多時代劇。

可是……這是怎麼回事？總覺得城裡的人不是很開心。該說是在害怕，還是不安呢……

我們在八重的帶領下穿過神社的鳥居，走過竹林間的通路，來到一個寬廣場所，有棟被院牆圍繞的宅邸。

我們一行人穿越掛著寫有「九重真鳴流劍術道場　九曜館」看板的雄偉大門，抵達這間房子的玄關後，八重高聲喊道：

「有沒有人在！」

過了一會兒，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從裡頭傳來，有位將黑髮全盤在腦後的女傭走了出來。年齡大概是二十歲左右。

「來了來了，馬上……唉呀，八重小姐！」

「綾音！久違了！」

被稱作綾音的女傭即便感到驚訝，仍笑著跑了過來，拉起八重的手。

「歡迎回來，八重小姐！七重太太！八重小姐回來了！」

綾音小姐向裡頭一喊，裡面再次傳出倉促的腳步聲。這次出現一位年紀約三十後半、身穿紫色和服的溫柔女性。總覺得她跟八重好像。

「母親！在下回來了！」

「八重……虧你能平安無事……歡迎回來。」

果然是八重的母親。面對久未謀面的女兒，母親緊緊地抱住八重，眼裡發出微微淚光。

「八重，這些人是？」

「啊，是在下的同伴。在下受到這些人非常多的照顧是也。」

「唉呀唉呀，那真是……非常感謝各位對我女兒的關照。」

「不、不會，這並不是什麼大事……我們也受到她很多幫助，請您快抬起頭。」

我們急忙對在走廊上坐下、深深低頭致謝的八重母親說道。牽掛孩子的父母心就是這麼回事吧。透過這樣的姿勢，七重太太的心情似乎也傳達給我們了。

「話說，母親，父親身在何處是也？是在城堡那邊嗎？」

聽到八重的疑問，七重太太和綾音小姐面面相覷，神情憂鬱。最終七重太太站起身，轉向八重緩緩開口：

「你父親目前不在。他與主公……家泰大人一同前往合戰場了。」

「合戰!?」

由於過於震驚，八重大叫並凝視母親。合戰一點都不和平啊。這個國家不是姑且統一在國王名下嗎？

「是與哪處的領主決戰!?」

「武田。幾天前，他們使出奇襲攻下西北方的聖沼，現在正往聖沼前方的和越進軍。為了阻止武田軍，老爺和重太郎少爺出發前往和越的城塞。」

綾音小姐代替七重太太回答八重的問題。看來是鄰地的領主突然發動攻擊。

「兄長也前往戰場了嗎……可是在下不明白，武田為何突然發動侵略……在下不認為武田的領主·真玄先生會做出如此愚蠢的行徑……」

「最近似乎有位詭異的軍師投入武田領主的旗下，名為山本，擁有一隻漆黑的獨眼，還會使用不可思議的魔法……或許是那個人對武田領主灌輸了什麼奇怪的想法。」

聽了七重太太的話，我的腦袋有些混亂。既是武田軍師又叫山本的就只有那個人吧。山本勘助，武田二十四將的其中一人。

若七重太太的話屬實，他好像變成了詭異的魔法使。算了，雖說或許有某些共同部分，但還是別把日本武將跟這裡的人物相提並論吧。

「戰況如何？」

至今都默默聆聽的翎問道，而她腳下的波拉正微歪著頭。旁邊的琥珀看到波拉的舉動，也跟著歪起頭。看起來真可愛。呃，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

「畢竟事發突然，我方無法召集到足夠戰力。據說再這樣下去，和越的城塞遭到攻陷，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那父親與兄長不就……！」

聽到綾音小姐訴說的情況，八重滿臉錯愕。然而，不安及害怕立刻從她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火焰熊熊燃起的決意。我很清楚八重不是眼睜睜看著危機逼近家人的女孩。

「冬夜先生！在下曾去過和越城塞附近的山頂是也！麻煩您幫幫忙……！」

「我知道了，走吧。」

「冬夜先生……！」

我握住八重的手，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當我轉而看向大家時，艾爾賽、琳賽和由美娜也都輕輕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居然要去戰場。唉，不過我也懂你的心情，所以我會奉陪啦。」

翎聳聳肩，露出微笑。她的夥伴波拉感覺也幹勁十足，甚至對不存在的對手揮拳。這種動作也是【程式】設定的嗎？

「八重，麻煩你回想一下那座山頂的風景。」

「明白是也。」

我握著八重的雙手，把自己的額頭輕貼在閉起雙眼的她的額上。不可思議的是，由於情況緊急，我不像之前那般害羞。

「【召回】。」

風景於我腦中浮現。有棵巨大杉樹，遠方可望見一座城堡……不對，是城塞。那就是和越的城塞嗎？

我放開八重的手，在房子的玄關前打開【傳送門】。八重率先沖了進去，艾爾賽等人也陸續進入，消失無蹤。

留到最後的我出聲呼喚呆愣著凝視眼前光景的九重家兩人。

「我們一定會把您的丈夫與八重的哥哥帶回來。大家都會平安歸來，請不要擔心。」

「你到底是……」

我不曉得該怎麼回答七重太太的問題，只能笑著敷衍過去，跟著穿過【傳送門】。

◇　◇　◇

穿越【傳送門】後，我們看到山頂前方遭受侵攻、燃起黑煙的城塞。

我使用無屬性魔法【遠程感知】，讓視覺轉移到城塞後方。聳立在小山丘上的城塞勉強防住敵兵，但到處都燃起火光，感覺他們光是滅火與擊退緊逼而來的敵人就已經分身乏術。

連綿不絕的火箭在空中交錯，敵方士兵正想乘隙爬上城牆。

我從懷中取出智慧型手機搜尋「八重的哥哥」。我之前也搜尋過一次，應該可以成功……有了，就在城塞中，人在城牆前方來回踱步，看樣子平安無事。

「你哥哥似乎沒事，只是還不清楚伯父的狀態……」

「唔！得快點前往城塞……！」

「等等，你覺得自己衝進去能毫髮無傷嗎？」

翎阻止想立即沖向城塞的八重。城塞目前被敵兵包圍，看起來無法輕易靠近，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我先用【遠程感知】確認前方一公里處的情況，再使用【傳送門】轉移。只要重複這兩個步驟，就能進入城塞。可是太過顯眼依然危險，因此我先獨自前往城塞，再打開【傳送門】。請大家在這裡等待。」

「原來如此，這的確是最實際的辦法。」

翎用手抵住下顎思考。咦？這麼說來……

「話說，妖精族都不用背上的翅膀飛行嗎？」

「咦？嗯，不行。我們跟有翼人不同，翅膀已經退化。雖然可以拍動翅膀，不過頂多只能稍微飄起來，而且會很累。」

真可惜，我還想說可以請翎飛起來帶我到城塞上空。不，萬一被當作可疑人物，遭到城裡的人用弓箭射中就麻煩了，總之不行。

果然只能用剛剛說的那個方法。

「琥珀，大家就麻煩你了。萬一發生什麼事，就聯絡我。」

『咱知道了。』

「!?這孩子會說話嗎!?」

見琥珀對我的話做出回應，翎驚訝地睜大雙眼。咦？我沒說過嗎？這件事暴露給和密蘇密多有關的人知道是不是很糟？算了，反正她也沒把我的能力說出去，大概沒關係。

我展開【遠程感知】，觀看前方一公里的情況，這邊應該不要緊。我在城塞前方的森林中打開【傳送門】。

「我去去就來。」

穿過【傳送門】，我轉移至森林。這一帶充斥戰場特有的吶喊及怒吼，空氣中飄蕩著不尋常的氛圍，還能聞到混有燒味的血腥味。

我仰頭望著眼前的城塞，思考該怎麼從這裡跳過去。大約再轉移兩次就能進到城內，不過如果可以，我想瞞過敵兵的耳目進入城中。

我接著用【遠程感知】再次移動視覺，但到處都是敵人，找不到可以轉移的場所。沒辦法，只能盡量到敵人少的地方，壓制那一帶的敵人後再連上【傳送門】。

我切換視點好一陣子，尋找敵兵較少的場所。過了一會兒，在離城塞側面有些距離的地方找到一個適合的場所。若是這裡，只要打倒眼前的兩個弓兵，就能爭取到一段時間。

「裝填。」

我在位於右腰的雷明登1858裝入賦予【麻痹】的橡膠彈，腰後的劍槍布倫希爾德則裝入真的子彈。後者是預防對手持有魔法防禦護身符時的備用手段。

「【傳送門】。」

我拔出雷明登1858，轉移至兩名敵兵後方死角處瞄準目標，接連對兩人的後背射擊麻痹彈。嗚哇，連我自己都覺得好卑鄙……

被打中背部的敵兵當場倒地，卻沒有維持麻痹狀態，反而緩緩起身，拔出腰間的刀。

咦!?這些傢伙是怎麼回事!?

我會這麼驚訝，並不是因為麻痹彈無效，而是對方怪異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