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國逸仙（4/5）

「已經沒事了，打一下她就會聽話的。」

「……打屁股嗎？」

「你不要說話！」

翎的玩笑讓椿小姐退得更遠。這樣還能潛入嗎？在我心中湧起的不安不是一星半點，而是如海潮滾滾而來。

◇　◇　◇

「我是高坂大人派來的，麻煩讓我通過。」

「好的。請稍等。」

看到椿小姐手上的令牌，兩名門衛緩緩打開沉重的大門，這裡沒有小門啊。

隱藏身形的我和翎快速滑進敞開的門間。椿小姐通過後，門再次發出沉沉聲響關起。呼，總算是成功了。

「是說，翎，這個隱形魔法會不會因為結界而無效？」

「結界的效果基本上都是彈開干涉那處的魔法，而【隱身】干涉到的只有我們自己，所以沒有問題。由於不會幹涉到他處，因此可以從結界內使用【傳送門】轉移。」

原來如此，這是因為【傳送門】干涉的是目的地吧。無法進去卻可以出來。剛才的【遠程感知】之所以沒受到影響，是因為魔法干涉的對象是我。

嗯，總而言之……先用【傳送門】去救被關在地牢的三位武田四天王吧。如果那三人還能戰鬥，讓他們成為夥伴感覺更加踏實。我向椿小姐提出此主意，她立刻表示贊同。

「地牢在這裡。」

我們追在椿小姐身後，在沒有月光的黑暗之中奔跑。

地牢就位於宅邸西方區域盡頭的房內。

即使椿小姐持有令牌，似乎也無法進入其中。翎於是替她加上【隱身】的魔法，三人一同隱形（儘管翎說這不是隱形）潛入裡頭。

我們穿過在裡面待命的看守人的房間，走下用石頭砌成、通往地下的樓梯。

地底有個用石頭及樹木造成的監牢，有位老人身處當中，閉著眼睛盤腿打坐。老人是名頭髮半白、留著長鬍子的巨漢，臉上有好幾道深深的皺紋。

「誰？」

維持打坐姿勢的老人突然發出聲音，令我們嚇得停下腳步。我們明明已經隱身，這個人卻只靠氣息就察覺到我們的存在嗎？

「馬場大人，我是椿，奉高坂大人的命令前來救您。內藤大人與山縣大人身在何處？」

「高坂的……？哼，那傢伙投降完助果然是假的嗎？真是個不可小覷的傢伙。」

武田四天王之一的馬場信晴勾起嘴角。

「內藤和山縣在裡頭的牢房。比起這個，你差不多該現身了吧？」

翎一解開魔法，馬場便抬起一邊眉毛，望著進入他視野的我們。

「那兩人是誰？老夫從未見過他們。」

「他們是德川先生的客人，望月冬夜先生與翎小姐。望月先生是個很有實力的人，獨自打倒了攻進德川的一萬五千名鬼面兵。」

「什麼!?」

馬場爺爺瞪大雙眼。是說，鬼面兵有一萬五千人嗎？難怪地圖上會被目標塞滿。

老爺爺以無法置信的眼神看我，不過還是先設法打開這座牢籠吧。我也可以用魔法刮飛，但這樣會暴露行蹤。沒辦法了。

「【創造形體】。」

我讓製成監牢格子的方材變形，做出足夠讓一人通過的出口。我花了約一分鐘左右完成，讓馬場爺爺輕易地從牢中出來。

「你居然能辦到如此不可思議的事啊，小子。」

竟然叫我小子，雖說我的年紀的確比你小很多。儘管沒必要刻意提出，但我身旁的妖精少女的年紀可是比你大得多。

我們帶著嘴巴很壞的老爺爺走進裡頭的道路，移動到別座監牢。那裡左右各有一間牢房。

右手邊監牢關著的男子一臉平靜，像個沒用的人，又像是即將被解僱的上班族。相對的，左方監牢中坐著渾身傷痕的大叔，眼神銳利得宛如身經百戰的勇士。

「哦哦，馬場先生。見你這麼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長得像※窗邊族的上班族笑容滿面地說道。（譯註：職場上不受重視的上班族。）

「事情似乎愈來愈有趣了，馬場先生。若要大鬧一場，也讓我加入吧。」

左邊的負傷男露出愉悅的笑容，站起身靠近鐵欄。馬場爺爺見到兩人嘆了口氣，似乎很無奈。

「內藤，你也稍微有點緊張感吧，為什麼總是露出那種笑容？相反地，山縣該多用腦袋思考，不是什麼事都可以用戰鬥解決。」

嗯～窗邊上班族是內藤正豐，渾身是傷的大叔就是山縣政景啰。

「小子，不好意思，請你讓他們出來。」

「是沒問題啦，但可不可以別叫我小子？我的名字叫做望月冬夜。」

我一臉不悅地要求修正稱呼時，翎對老爺爺說：

「那孩子姑且算是貝爾法斯特的下任國王候補，你們最好還是注意一下語氣哦。」

聽到這句話，不光老爺爺，其他兩人也啞口無言。呃，翎說得是沒錯啦，可是這種說法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基本上，我還沒承認呢。

「是這樣嗎？嗯——可是事到如今才改，總覺得很窩囊……嗯，叫小子就行啦。」

見馬場爺爺這麼說，翎笑著聳了聳肩。這下慘了，他是不聽人家說話的類型。

「我就叫冬夜先生吧。」

「那我叫冬夜。」

內藤大叔及山縣大叔也隨意地說。武田都是些為所欲為的傢伙啊。真是的，我還真想見見能讓這些傢伙聽話的真玄本人。

我使用【創造形體】，用和救出老爺爺時相同的方式讓兩人脫離監牢。翎再次使出【隱身】，所有人爬上階梯，越過看守人離開地牢。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呢，下任國王陛下？」

內藤先生調侃似地笑著對我說。不要這樣叫我啦。我大略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眾人。

「讓你們逃到館外後，我們打算去捉山本完助……」

「喂喂，那怎麼可以，也帶我去啊，冬夜。我們跟那傢伙有很多帳要算。」

山縣大叔露出無畏的笑容，把手骨擰得喀喀響。用滿是傷痕的臉做出這種動作，在各種意義上都很恐怖。

「完助周圍都有鬼面具在保護他，他自己也會使用奇怪的魔法。那傢伙根本不是人類，你打得倒他嗎？」

馬場爺爺說了句奇怪的話。這是怎麼回事？內藤大叔接著說：

「以前山本完助是以軍師的身份侍奉真玄大人。他很優秀，頭腦也聰明，作為軍師無可挑剔。可是某天，他獲得了一顆寄宿惡魔之力的『寶玉』，之後就愈變愈奇怪，彷彿在做什麼實驗般殘殺貓狗，殺害的目標沒多久就換成人類，甚至催生出會操縱死者身體的『鬼面』，獲得強勁的力量。我們阻止不了他，實在無法與那個『寶玉』的力量抗衡……」

山本完助是因為那個「寶玉」才變奇怪的嗎？寄宿惡魔之力……難道那就是操縱屍體的魔道具？

「你怎麼看，翎？」

「他應該就是因為那顆寶玉變得怪異。太過強大的魔道具有時也會擁有意志，上頭或許寄宿了類似製造者的怨念或執念之類的情緒。」

怨念……這根本是詛咒物品嘛。不過這樣想，事情就很容易理解。武田的軍師·山本完助被遭詛咒的寶玉奪去意識，人變得很奇怪。要是破壞那顆寶玉，是不是就可以解決？

「完助現在在哪？」

我詢問旁邊的椿小姐。

「應該是在中間區域的宅邸……」

我取出智慧型手機搜尋山本完助，畫面上卻沒有標記。嗯嗯？他不在這嗎？不，好像不是這樣。為了確認，我試著搜尋翎，這次畫面上也沒有出現標記。

是結界的關係吧。結界阻擋了【檢索】對此處的干涉，想不到這效果意外地麻煩。

「椿小姐，中間區域在哪裡？」

「呃……在那個方向。」

我用【遠程感知】將視覺轉到椿小姐所指的方向。這是作用在我身上的魔法，不會受到結界影響。

當視線穿過寬廣的庭園，想要巡視宅邸內時，有個男人從宅邸走出，來到庭園。

他身穿黑色和服加黑色袴褲，皮膚黝黑，左眼戴著眼罩。這傢伙就是完助嗎？

我把視野拉回，問翎該怎麼破壞結界。反正已經救出四天王，我們也會在暴露的瞬間轉移到完助那裡，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問題。

「輸入魔力的護身符大概是配置在這個宅邸的四角，只要破壞一個就行了。」

「我知道那個地方，在這裡。」

我們跟著山縣大叔走，由於身上施有【隱身】，得以在不被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抵達。

牆角設置了一個小空間，當中有尊用石頭刻成的地藏，高度跟波拉差不多。

「不會錯，這個地藏本身就是護身符之一。」

因為說是護身符，我還以為外表會是符類的東西，結果不是啊。這裡所說的護身符含有御守的意義，似乎沒有固定外形。

「破壞掉這個後，我們就馬上轉移到完助那裡，可以嗎？」

「不，等等，小子。對老夫等人來說，赤手空拳還是太勉強了，有沒有什麼武器？」

你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啊。馬場爺爺說得對，可是我手上的武器目前只有雷明登1858手槍和劍槍布倫希爾德，而且這兩把武器都不能借給他們……

「沒辦法，就用做的吧。」

「「「用做的？」」」

我無視四天王彷彿在說「這傢伙在說什麼傻話」的目光，從【儲藏】的空間取出製作腳踏車時剩下的鋼。

「長槍就可以了嗎？還是你們有什麼要求〈requset〉……呃——想要的武器嗎？」

「啊？哦，老夫有長槍就夠了，可以的話希望能給內藤兩把短劍，給山縣一把大劍……」

「好哦。」

我使出【創造形體】使鋼變形，先做出兩把簡單的短劍，再來是大劍，最後才是長槍。

兩人各自接過做好的武器，試著揮舞轉動。

「竟然眨眼間就做出這種東西……冬夜先生真是厲害。」

「本來以為連柄都是鋼製會很重……但這把長槍比老夫想像中輕。只是平衡有點奇怪。」

因為我把柄弄成中空，好減輕重量啊，感覺就像是在鐵管前端裝上槍尖。這部分就用掉整塊鐵，我想耐久度應該很不錯，只是不保證鋒利度。

「大家準備好了嗎？」

聽到我出聲確認，所有人微微點頭。我拔出腰間的雷明登1858，從腰包中取出賦予火之爆發（小）的子彈，裝填進去。

我把槍口對準眼前的地藏。總覺得會遭受天譴，這部分還請原諒——我一邊思考這種事，一邊扣下扳機，把地藏打得支離破碎。

破壞地藏的結界後，我在智慧型手機的地圖畫面上搜尋鬼面兵。好，沒問題，搜尋得到。

為了把那些傢伙一網打盡，我直接鎖定宅邸內所有鬼面兵。

「呃、喂，那是什麼……!?」

夜空中飄滿【多重魔法】生成的小型魔法陣，目睹此景的山縣大叔詫異地瞪大雙眼。翎看到這些魔法陣詢問：

「你又要用那一招了嗎？」

「麻煩的傢伙最好還是先排除掉。萬一轉移到那邊時被他們包圍就糟糕了。」

我將手舉向空中，集中魔力，發動所有【多重魔法】魔法陣。

「【貫穿一切的光芒，璀璨聖槍，閃耀標槍】。」

光之雨傾盆而下，映照在黑夜中散發美麗光芒，宛如流星雨。

可是，嗯，我沒想到現場會有這麼嚴重的衝擊聲及震動。

光之槍落在宅邸內的每一處，被擊中的鬼面兵無力地倒下。在這陣槍雨下，無論是屋內或屋外都無法倖免，光之雨甚至貫穿屋頂持續落下。糟糕……我沒想到這部分。

不久，光之雨停歇，士兵們叫喊「敵襲，是敵襲——！」的聲音接連傳來。我像剛剛一樣鎖定「敵對的武田兵」，使出【麻痹】，四周倏然陷入寂靜。

「好了，我們走吧。」

「喂……剛剛那全部都是你做的？」

馬場爺爺慢慢轉過頭，眨眼著問道。其他兩人似乎無法闔上打開的嘴，最終才設法擠出聲音。

「還真是……出人意料……」

「喂喂，這下子連完助都完蛋了吧？」

其實「敵對的武田兵」的搜尋結果中也有包含完助，因此有這個可能。不過按照我的預測，他應該沒事。就像護身符可以抵擋【麻痹】的效果，這種攻擊對魔力較高的人沒什麼用。

「完助大概不會有事。若真是如此，直接解決他就行了。走，我們去了結一切。」

我打開【傳送門】，目的地就是完助所在的中央區域。

一行人穿過光之門，便看到一名皮膚黝黑的獨眼男子，站在雄偉宅邸前的寬敞庭園。他的四周都是躺倒在地、動彈不得的武田兵。

篝火照亮周遭，在徐徐搖晃的陰影中，戴著眼罩的獨眼男子筆直地凝視突然出現的我們。

「原來如此，我還在想說是誰，原來是四天王的諸位啊。唉呀，我嚇了一跳呢。那到底是怎麼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