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幼年期 冒險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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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莉歐娜的身分後，我為自己的天真後悔了好一陣子，不過我一恢複就決定了往後的行動方針。斷奶後，授乳的機會也跟著減少，我只能慢慢提升技能等級。我整整用了兩年為冒險做好準備。

一到了三歲，到了出外玩耍也不奇怪的年紀，我就下定決心。我要找願意跟我組隊的人，一起去公會接任務。

我的身高太矮，還湊不齊裝備；但我也不能裸身冒險，所以我決定先從武器開始準備。既然我是樵夫的兒子，帶著玩具斧頭應該也不奇怪吧——即使是玩具，只要是斧頭的形狀，也有可能藉由裝備發動「斧頭專精」的技能。

我還未滿周歲時在能力值上就已經遠遠超過了大部分的大人，應該不會輸給嘍啰怪物才對。要以三歲的身體戰鬥勢必會讓我十分緊張，但為了將來著想，我也還是該儘早習慣戰鬥才對。

就是這樣，某天我問媽媽能不能讓我一個人自己外出。

「不行喔，你還這麼小。要跟媽媽一起，或是請媽媽的朋友帶你出去才行。爸爸在的時候，也可以拜託爸爸……」

「希洛特小弟，你想去探險了嗎？愛玩很好，可是還有點太早了啊。一個人很危險，等你再長大一點再讓你自己出去吧。」

「嗯、嗯……我知道了。對不起。」

「好乖，可是爸爸了解你的心情喔。爸爸小時候也常常趁盯哨的人不注意，跟同伴一起溜到街上玩呢。」

「呵呵……的確。跟我相遇的時候，你看起來像是個正經八百的騎士大人，不過你根本藏不住調皮的本性嘛。」

「調、調皮……希洛特，爸爸被當作小孩子啰，這樣我們是同一國的了。」

「啊哈哈……對啊，爸爸。」

「喔喔！希洛特笑了耶，媽媽。笑起來像不像小孩？」

「平常太乖、太早熟了，可是媽媽希望你能慢點長大喔。希望希洛特能一直這麼可愛。」

媽媽又摸了摸我的頭。我充足地感受到要我慢點長大的她的溫柔……只不過——

（只有一點點也好，我想繼續前進。在家裡辦不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隔天早上爸爸出門後，曬完衣服的媽媽說：

「媽媽接下來要去織布，服飾店的艾蕾娜阿姨送了件急件過來，要今天做完才行。」

「啊……嗯、嗯。媽媽再見。」

「雖然這麼說，可是我也只是在工作房裡喔？因為很專心，所以有可能會聽不到你的聲音，那個時候就搖鈴鐺吧。來幫忙做家事的蘇在的時候也可以請她幫忙，可是不可以太任性喔。」

「嗯，我知道了。」

蘇姊姊是公會派來的女僕，原本在首都工作。她的年齡比媽媽小一歲，是個沉默寡言而嚴肅的人。由於她常常願意幫工作範圍之外的忙，因此獲得了媽媽全盤的信任。

我到現在都還不太了解她。我的「個人魅力」對她無效，最近又把「魅惑」關掉，只能跟平常一樣用對話提升好感度。但對不善言辭的我來說，要向不太說話的她敞開心房對話，難度實在是太高了。

（可是……今天可不能這樣結束。只要能得到她的幫助……）

媽媽等蘇姊姊一來，就把工作跟我的事情交給她處理，進房紡織。

「……少爺，請問怎麼了嗎？」

蘇姊姊把長及背後、帶有一絲藍色色調的黑髮用附有寶珠的緞帶綁成兩束。她的身高在我所認識的女性中居於中間，纖細的體型穿起長裙女僕裝格外好看。

她非常平淡，鮮少有情緒起伏。最開始我以為她是不是不太喜歡我，但是她對任何人都是這種態度。

「呃、呃……那個……」

她這麼一問我就忘了要說什麼。腦中不停浮現，那身女僕裝是訂製的嗎？還有蘇姊姊的故鄉在哪裡？諸如此類不是現在非得知道不可的問題。

「……請您慢慢說。」

她耐心地在我面前蹲下，等我開口。

她的瞳孔中不寄宿著感情，卻也不冷淡，十分不可思議。跟面容端正姣好的她面對面，不知為何總是令我感到害臊。

（我、我要冷靜下來才行……我想拜託她的是……對、對了。）

「蘇姊姊，那、那個，我想拜託你……」

「上廁所嗎。我知道了。」

「哇……」

蘇姊姊抱起我，想帶我去廁所。我沒有拜託過她幫我如廁，但扭扭捏捏的樣子或許使她誤會了。

在眨眼之間，我就連抵抗的餘地都沒有上完了小便。好、好丟臉……被看得一清二楚，以後肯定嫁不出去了。

上完廁所，蘇姊姊的臉也有點紅。要說她幫僱主的兒子上廁所時完全沒有猶豫，倒也不是如此。

「……不好意思，少爺。看來是我誤會了。」

「嗯、嗯。我不是因為想上廁所才扭來扭去的喔。」

「可是憋尿對身體不好。」

「呃、呃……謝謝，可是我想說的不是這件事……」

「是，請您儘管吩咐。」

「那、那個……我說這種話，蘇姊姊會不會生氣？」

「是什麼事？我絕對不會生少爺的氣。」

「那、那個……我……我……」

（關鍵時刻每次都是這樣……說不出口。）

都三歲了，我還是沒有克服溝通障礙。我戰戰兢兢地瞄了她一眼，她一動也不動地看著我。不焦急，也不會不耐煩。

「少爺常常看向窗外呢。即使到了庭院，看起來還是想去外面玩……是這樣嗎？」

「嗯、嗯……我想出去外面。所、所以……才會希望蘇姊姊……」

「……希望我跟太太保密嗎。但是太太吩咐我要照顧少爺，我沒辦法輕易答應少爺的請求。」

她說得沒錯。要突破這個狀況，就只能跟她交涉——沒錯，只能「委託」她了。

◆LOG◆

‧你對《蘇》使用了「委託」。

自從學會說話後，這是我第一次使用「委託」。接著，我的意識中出現和嬰兒時完全不同的反應。

（腦袋裡浮現了該說什麼話。「委託」原來有這種使用方法。）

「蘇姊姊，在媽媽工作的這段期間就好。我不在的時候如果媽媽問起我，可以請蘇姊姊幫我跟媽媽說我去跟朋友玩嗎？」

「朋友……是指莎拉莎太太的女兒，莉歐娜嗎？」

「啊……如果莎拉莎阿姨來家裡拜訪，這個謊就沒用了呢……」

「……少爺，您比平常還會說話呢。和其他的孩子比起來，您確實長得比較快。早熟的天才便是這麼一回事。」

會有這種反應也情有可原，畢竟三歲的小孩流暢地說著話。

「太太要是知道希洛特少爺不在會十分擔心……但我有一個方法。就是請塞拉小姐，或是莎拉莎太太等少爺的朋友幫忙。這叫做套好話……跟少爺說這些，您或許還聽不懂吧。」

「嗯、嗯。蘇姊姊可以跟我說，大人說的話我大概都聽得懂。」

「我知道了。那麼，請交給我。我絕對不可能讓其他三歲的孩子單獨外出……希洛特少爺比較特別，我想尊重少爺的意見。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親自帶著少爺外出，但這樣就無法跟太太交代了，還請您原諒。」

我沒想到她是會跟我說這麼多話的人。就算「個人魅力」對她沒用，只要拚命表達我的意思，我的心情也不會被忽視。

這讓我非常高興，直直地盯著蘇姊姊看。她仍然面無表情，抱起我後溫柔地拍了拍我的背。

「請您絕對不要做危險的事，我相信少爺絕對不會讓我擔心。」

我讓蘇姊姊送我出門後，終於一個人離開了家裡。

「哇……啊……」

我忍不住叫出聲來。這副小身體所見到的世界大得無邊無際。

雲朵靜靜地漂浮在高高的天上，庭院中的樹葉隨著微風搖擺。

我回想起第一次啟動永恆幻境的回憶。第三人稱視角深度有限的視野，現在無垠地在我眼前拓展。

可惜現在的我還小，被人看到一個人亂跑一定會被盤問。這種時候，我在還是嬰兒時就習得的技能便能派上用場。

◆LOG◆

‧你使用了「躡手躡腳」。你的氣息消失了。

一旦發動盜賊技能10點便能取得的主動技能——躡手躡腳，我就會進入隱密狀態。只要不主動發動攻擊或是被人識破，就無法被他人察覺。

只要用了這招，就算大方地走在路上，被人看到也不會被硬拖回家裡——就在我這麼想時。

（啊……莎拉莎阿姨……唔哇！）

經過我家前面、正要前往教會的莎拉莎阿姨沒發現我的存在，就從我身旁走過。裙擺一陣飄搖，現出她白皙的雙腿。

看來她正要帶莉歐娜去教會。莉歐娜也沒發現我，乖乖地待在莎拉莎阿姨的懷裡。

（粉紅色嗎……粉紅色的染料在這個世界很貴啊……）

我被所見到的景象感動，目送莎拉莎阿姨離去後，朝城鎮的方向走去。

首先，我前往位於小鎮中心的市場，找尋聽說就在附近的巴德斯爺爺的工房。他是以前媽媽被混混包圍時，出手相救的矮人老爺爺。

巴德斯爺爺的工房位在市場附近的小巷子里，在如此隱蔽的地方店外仍舊掛著十分顯眼、氣派的金屬招牌。「巴德斯‧索利達斯鐵匠工房」的字樣下寫著「作業中」。

（打擾了……喔喔，好暗喔。）

我一打開門，朝下的階梯就帶我走向地下室。我靠著石壁上油燈的溫暖光芒，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下走。

接著巴德斯爺爺把金屬鑄塊放進爐中加熱、取出敲打的景色映入眼中。臉上刻著深深的皺紋、留著白色濃密鬍鬚，矮人爺爺的側臉被爐中的紅光照亮。

巴德斯爺爺從爐中取出金屬塊後，開始以槌子敲打。金屬在眼前漸漸改變形狀，粗糙的輪廓一點一滴開始成形。

（……好高超的技術。鐵匠都在做這種事嗎……）

即使在遊戲中使用鐵匠技能，也沒有鐵匠如何工作的描寫。異世界的鐵匠則是一份伴隨著實際勞力的工作。

總而言之，我得先解除隱密狀態才能讓他看到我。我在腦中叫出視窗，解除「躡手躡腳」。

◆LOG◆

‧你停止使用「躡手躡腳」。「隱密」狀態解除了。

「呼……嗯？」

巴德斯爺爺在我不知不覺間將刀身插進木柄中，完成了一把菜刀。就在他用布包好完成品放進木箱時，突然朝我看了一眼。

「喔喔……喔喔，喔喔……！」

「那、那個，巴德斯老爺爺……好久不見…了。」

「喔喔喔……怎麼會這樣……！」

巴德斯爺爺發出好幾聲感嘆後朝我走來，然後一口氣用雙手抱起我。

「希洛特小弟，老夫聽你爸爸媽媽說你長得很快，難道你是一個人來的嗎？這樣老夫有點擔心啊。這麼小的小孩自己到處亂跑，被抓走也不奇怪喔？」

「對、對不起……可是，我想來找巴德斯爺爺。」

「你已經這麼會說話啦。人類的小孩長得真快呀……還是希洛特比較特別嗎？」

巴德斯爺爺的種族——矮人由於十分長壽，因此成長速度也比較慢。雖說就速度上是人類比較快，我這種三歲小孩會讓他覺得奇怪也不無道理。

「反正都來了也沒辦法。說要來找爺爺，老夫聽了可是開心得要命啊。可是你不可以靠近那個火爐喔。也不能直接看裡面的光，對眼睛不好。」

「嗯，我知道了。我會聽爺爺的話。」

「嗯，嗯。總而言之，老夫給你準備個什麼飲料好了。就叫老夫的孫女幫忙吧。」

巴德斯爺爺的孫女雖然好像已經三十來歲了，卻是個看起來只有一半年紀的女孩子。她端來果實的果汁後抱了我一下才離開工房。「不可以打攪爺爺工作」好像是巴德斯爺爺家——索利達斯家的規定。

「老夫原本想給希洛特小弟做個生日禮物，結果想著想著就給忘了。希洛特小弟啊，你喜歡什麼呀？」

「那、那個……玩具就可以了，我想要斧頭……」

「斧頭？喔喔，喔喔。老夫沒辦法給你做你爸爸用的斧頭，可是倒也不是不能給你做個玩具啊。」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