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派遣諜報員（3/8）

心情因為背著降落傘而變得比較輕鬆的我，再次俯瞰地表。

「喂，愛麗絲，你看那邊，看起來好像是城鎮耶。」

「我比較在意的是未開拓地帶之多。看來即使存在著擁有智慧的生物，人口也挺少。」

距離我們的降落預定地相當遠的地方，有個看起來像是要塞都市的城鎮。

都市正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城堡，周邊佇立著高聳的城牆，連農地一起圍在牆內。

要塞都市的外面是廣大的紅褐色荒野，接壤在荒野之外的是一整片不見邊際，看起來就像是覆蓋了整個世界的濃密森林。

由於降落花了不少時間而趁機確認了周邊地形的我，在順利完成落地之後喘了口氣。

「……好。愛麗絲，你馬上把我們的座標傳給那個笨蛋上司。我已經不想管什麼安全的據點還是怎樣的了。叫她把那個傳送機的零件送過來之後就在這裡組裝，我們先回去一趟再說。然後我要揉那個小丫頭的奶子揉到她哭出來，以報我差點被她害死之仇。」

「在這種地方沒辦法組裝喔。因為那是超級精密的儀器，必須在一塵不染的無塵室裡面組裝才行。而且，使用裝置讓移送空間穩定下來需要耗費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你想回去的話，必須先得到秘密基地才行。」

…………咦！

「……又來了，又被她們陰了！我絕對不會再原諒那些傢伙了！那幾個幹部在問我要不要接受改造手術的時候也是，還說什麼肉體經過強化之後可以增強工作表現，就會有升官發財享受桃花緣的人生等著我！你知道我現在的薪水只有多少嗎！」

「我不知道你的境遇有多慘，不過你也不需要太悲觀。在如此廣大的行星上，我們就這麼不偏不倚地發現了疑似智慧生物聚落的地方。這樣的起步可以說是非常幸運。我們就先前往在降落途中找到的那個地方吧。」

說完，愛麗絲便朝著那個看似要塞都市的地方邁開步伐。

我們降落的地方在遼闊的荒野的正中央。

就算在這裡哭鬧耍賴，事態也不會有任何進展。

不過，要走到那個地方也不知道得花多少時間……

「喂，剛才兵荒馬亂的就先跳過了，現在我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至今在任何戰場上都存活下來的，如月公司最資深的菁英戰鬥員。沒錯，我就是戰鬥員六號先生。」

我追上愛麗絲跟在她身後，並且正式報上我的名號。

「我是如月公司製造的美少女型高性能仿生機器人，如月愛麗絲美眉。以立場而言和你一樣是基層職員，所以我准你不必用敬語對我說話。」

「我才是前輩，準不準對方不必用敬語應該是我說才對，不過這就算了。更重要的是，你到底能做什麼啊？我只會戰鬥喔。啊，說到戰鬥就想到武器！莉莉絲大人不是說了嗎，需要物資的時候就用這個。就算得放棄傳送機，至少叫她送一輛移動用的越野車過來吧。」

這麼說的同時我已經走到愛麗絲的身邊，她卻停下了腳步。

「關於這件事我要說明一下。喂，六號，你的惡行點數有多少？」

——惡行點數。

如月公司之所以是邪惡組織的理由之一就是這個。

組織的每個成員體內都植入了晶片，一旦做了壞事就會換算成點數，累積起來。

我是覺得其實也不需要為了做壞事勉強到這種程度，但是對於我們的幹部們而言，以邪惡組織自居似乎比任何事情都還要重要。

公司內部有一套制度，透過做壞事儲蓄惡行點數，然後用點數交換裝備和獎金。

透過不斷做壞事成為邪惡組織的模範成員，使用點數積蓄獲得高級的裝備，戰鬥的時候就可以有更為活躍的表現。

如此一來評價當然也會變高，階級也可以一直往上升。

而我只干過一些小奸小惡之事，經常被組織里的人冷眼看待。

最高幹部們表示，身為如月公司的職員，不能只當普通的禽獸或是小混混，應該立志成為罪大惡極之人。

順道一提，我完全不知道她們想表達什麼。

「現在差不多有三百點吧。」

「……兩個人要用這些點數侵略那座要塞都市應該不太夠吧。沒辦法了，節省點數徒步前往那裡，然後潛入當地進行諜報活動吧。」

在這種狀況之下突然說出侵略兩個字也太誇張了吧。

「……不對，等一下。你是說要叫她們送物資過來還得用惡行點數嗎？我們公司到底有多黑心啊。這麼重要的大型企畫，照理來說應該多花點錢才對吧！」

「因為清單上還有其他行星，物理上正有如繁星之多。你是行星探索員第一號沒錯，但總有一天也得去調查其他行星，並沒辦法在探索每個行星的時候都花大錢。再說了，征服地球的工作也還沒有完全結束。」

……總覺得在RPG之類的作品裡面，勇者只拿到最低限度的零用錢就被派出去打倒魔王的時候，心情就像我現在這樣吧。

「話雖如此，只會戰鬥的我也沒辦法拒絕就是了。可惡，竟然拿裁員當擋箭牌來搞我，不愧是邪惡組織！」

「不想被裁員的話就好好加油吧。等到這裡能夠住人之後，還得拓荒，並和未知生物戰鬥之類的，到時候你們就不愁沒工作了。至少這裡的大氣成分足以供你呼吸、活動，光是這樣就已經是相當優渥的條件。」

愛麗絲這麼說完，在我的脖子上亂摸了一陣……

「既然如此就更不應該小氣巴拉地說什麼要用惡行點數換，直接傳送最新的裝備給我啊！這樣一來，無論面對任何敵人我六號大爺都好痛！混賬，你剛才對我打了什麼針！」

「為了避免你感染到未知的疾病，我幫你打了提升免疫力的奈米機器。總之，希望我們接下來要去的要塞都市裡的智慧生物夠好騙。這次選擇的是和地球最為相似的行星，所以在這裡建立文明的是和你一樣的智人種的可能性很高。而且又沒看見摩天大樓，如果是未開化人種，這個任務就輕鬆多了。」

果然是仿生機器人，愛麗絲的表情完全沒有改變，不以為意地說出這種危險的事情。

　　3

後來，我們不知道在遼闊的荒野上走了多久。

當前方的要塞都市差不多變成肉眼也能夠清晰看見的狀態，來到這個距離時——

「你這個騙子——！你不是說這個行星很像地球嗎！地球上可沒有這種東西好嗎，你這個笨蛋——！」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了，快拔槍！數量很多，你可別失手！」

我們被渾身漆黑，長得像異形一樣噁心的四腳獸包圍住了。

我拔出腰際的手槍，對著躲在我背後的愛麗絲大喊：

「喂，你也幫忙一下吧！為什麼是機器人拿尊貴的人類當肉盾啊！」

正當我一隻一隻解決掉包圍著我們，出聲威嚇的四腳獸時，她表示︰

「我不是說自己是高性能的仿生機器人了嗎？因為高性能，為了追求逼真，我的戰鬥能力也被設計成等同於一般少女的程度。」

「你這個不中用的廢物，還說什麼高性能，絕對是在騙人的吧！以後你都要對我用敬語說話！」

我對愛麗絲如此吼叫的時候，一隻四腳獸撲向我。

一開始還想說它會直接張嘴咬住我，結果原本以為什麼都沒有的背上突然張開了一張大嘴……！

「會、會被吃掉！」

我勉強擋下已經逼近到眼前的巨大獸顎。

「愛麗絲！愛麗絲——！這個傢伙長得這麼瘦，咬合力卻大到難以置信，幾乎和我的力氣不相上下耶！喂，快想個辦法突破現況！我的手！手開始發抖了！」

我都已經經過肉體改造和戰鬥服的強化了，這個世界的生物是怎樣啊！

「我這個廢物怎麼想得到解決之道呢，我就是這麼不中用，不好意思喔，六號先生。」

「算我求你，快點救我！我收回剛才那句話就是了——！」

在我這麼說的時候，又有第二隻、第三隻四腳獸撲了上來。

我以雙手支撐著眼前這隻的顎部不讓它闔嘴，同時踹飛另外兩隻四腳獸，趕跑它們。

「那麼，用你的惡行點數送我一把散彈槍當禮物吧。這樣我就幫你解決。」

「我送給你就是了，動作快——！」

愛麗絲迅速傳送了便條，此時周圍的四腳獸感覺正想同時撲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

「●●●●，●●●●●●！」

遠從要塞都市那邊傳來了人聲，聽起來似乎是帶有意義的話語。

仔細一看，一群騎著馬的人正奔向我們這邊。

不對，正確說來並不是馬，而是頭上長了角，類似馬的生物。

騎著俗稱獨角獸的幻想生物，穿著鎧甲的團隊一邊大喊，一邊往我們這邊移動。

「來了，六號。我現在就救你，所以你之後要對我用敬語說話！」

聽見這句話，我將視線移了過去，看見的是手持散彈槍的愛麗絲。

離開我背後的愛麗絲把槍口對準了我眼前這隻四腳獸，同時開了槍。

四腳獸隨著巨響飛了出去，倒在地上，發出虛弱的悲鳴。

重獲自由的我撿起掉在腳邊的手槍，瞄準了離我最近的傢伙。

四腳獸們被散彈槍的巨大槍聲嚇得畏畏縮縮了起來，解決這樣的對手並沒有花上我們太多時間——

「——●●●，●●●●●●●●●●●的！」

結束了戰鬥之後，騎著獨角獸的那群人當中帶頭的那個看似領隊的女人對我們大喊。

由於身上有鎧甲所以看不出體型，不過只看長相也是非常符合我的喜好的那種盛氣凌人的美女。

將一頭淺藍色的頭髮全都撥到後面的那個女人一下馬，就拿劍指著我。

「快●●！●●●●●●什麼！●●●●●●來的！」

我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不過可以理解她好像在審問我。

「喂，愛麗絲，現在該怎麼辦？你看她凶成那樣。」

「等一下，多聽對方說幾句話吧。之後再開始思考也不遲。」

不，就算你叫我多聽幾句話，我也聽不懂對方的語言啊。

「那是●●哪裡●的●●啊？●●的●●●也不曾●●●……」

……嗯？

「而且，你們身上也沒有看似●●的東西。快回答！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

「吶，愛麗絲，來到這個行星之後，好像有某種神奇的力量在我身上覺醒了呢。不知道為什麼，我聽得懂那些傢伙在說什麼。原本就已經夠強的我事到如今還可以覺醒，是要變得多神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那是因為你在接受改造手術的時候頭部植入了晶片，我剛才是將我意譯過後的語言資料逐一傳送給你，讓你學會的。」

……

「咦，等一下。手術植入的晶片有這種功能嗎？我可沒聽說喔。超可怕的耶。」

「那種小事現在一點也不重要。先別說那些了，這裡就交給我解決吧。」

——愛麗絲完全沒有理會我的發言。

「騎士大人，不如由我來說明吧。還請您先息怒。」

然後就不管我還愣在一旁，便裝出清純少女的模樣，以這個星球的語言流利地向對方說明了起來。

——我在故鄉是個還算有地位的人，時而負責率領部隊，時而為了保護人們而戰，每天過著嚴苛的生活。

然而，有一天在戰鬥當中遭逢不幸的意外，我的精神和腦袋都壞掉了，現在由形同監護人的愛麗絲陪著我，為了治療精神和腦袋，踏上找尋自我的旅程。

在旅途當中，穿過要塞都市周邊的廣大森林地帶時，我們遭到野獸襲擊，行李之類的全都搞丟了。

所以，我既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也不懂禮儀，更不知道這個地區的常識。

有時候可能會脫口說出奇怪的話，但畢竟我的腦袋有病，希望大家能夠放寬心胸溫柔地看待我。

那個女人靜靜聽完愛麗絲這個亂七八糟的故事之後……

「我還以為是盜賊之類可以抓回去領功勞呢，原來是旅人啊……剛才對你們那麼凶真是不好意思，不過這也是我的工作。我們接獲市民的報告，說是有東西從天上掉到這附近來，所以我們才過來探查狀況……」

沒有理會那個以憐憫的眼神看著我的女人，我默默把愛麗絲拉了過來。

「……你在鬼扯什麼啊？為什麼要把我當成腦袋不靈光的傢伙？幹嘛沒頭沒腦的在我身上加了那麼誇張的設定啊？你是怎樣？我跟你有什麼冤讎嗎？還是你真的想被我砸爛？」

「我問過莉莉絲大人許多有關於你的事情才如此判斷。聽好了六號，你這麼笨，絕對遲早會露出馬腳。但是照這個設定走下去的話，即使是不知道比較奇怪的一般常識也可以毫不顧忌地問人。即使你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也不會被懷疑，只會被當成可憐的人，受到同情就了事。」

愛麗絲先是面無表情地一口氣說到這裡。

「至於我……如果說和黑髮黑眼的你是兄妹太牽強了，所以就當成是身為美少女的我在差點被路過的蘿莉控襲擊的時候受你救了吧。而你在和那個蘿莉控展開死斗時，原本就已經有缺陷的腦袋更產生了嚴重的故障。然後，你為了救我害得腦袋變成如此可憐的狀態讓我產生罪惡感，所以我這個堅強的美少女決定和你一起旅行……就這麼設定如何？」

「什麼如何，那個蘿莉控是有多厲害啊！你這個傢伙從剛才開始說沒兩句話就損我一下是怎樣，夠了喔！而且為什麼我是腦袋有問題的傢伙，你卻是堅強的美少女啊！」

話雖如此，我再怎麼不爽也想不到比這個更好的設定。

而且，這個傢伙的說詞確實也有點道理。

不是說我的腦袋怎樣的部分有道理，而是記憶不太清楚這個設定，在許多方面都會比較方便。

這時，那個鎧甲女似乎對於交頭接耳的我們感到有點狐疑，不過……

「……好吧，我知道你們的狀況了。穿越魔之大森林而來這件事，依照常理而言不太能夠相信，不過看了這個也無法不信呢。謹代表我國歡迎你們……不過，前提是你們在聽說我國的現狀之後，依然想待下來就是了。」

她還是這麼表示，並且用下巴指了指四腳獸的屍體，並且露出讓人有點不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