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要治理大國的簡單工作(沒說很容易)
第一卷 當上冒牌皇帝,還有很多美少女老婆。
只要努力,就肯定辦得到——有段時期我也曾這麼心想。
露出死魚眼的常信趴在辦公室的桌子上。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無解遊戲啦……」
皇帝專用的辦公室里堆起了幾座文件山。桌上當然也堆得滿滿的,常信趴在桌上的力道撞倒一座山,接連有幾座山跟著崩塌,成堆的資料華麗地四散。
「這就是這個國家的現狀……」
趴在桌上的常信低喃。
自從在貧民窟下定決心後,過了幾天。
在駕駛馬車趕來的姆齊歐安排下,提供給那座貧民窟的居民們乾淨的居住環境與充分的食物。只不過,當時他一臉苦澀地說:
「陛下,帝都有那種貧民也不足為奇。若是放眼帝國全境,應該多不勝數。難道陛下要拯救所有貧民嗎?要不然,這次的事將只會是個玩笑或一時混亂喔。」
雖然因為你一言我一語地斷言要「拯救所有人」,但在那之後可就不得了了。常信下令告知帝國現狀後,搬進辦公室里的資料數量龐大,就算只是瀏覽,太陽都要下山了,該解決的問題卻愈來愈多。
「陛下,臣拿新的資料來了……陛下似乎十分疲勞呢。」
姆齊歐抱著一疊文件走進來,低頭看著常信苦笑。
「下午要與大臣召開會議喔。」
「我不覺得與那些傢伙對話有意義……」
從桌上抬起身後,常信站起身。由於姆齊歐詢問「您要去哪裡?」,常信則回答「去看看藏寶庫。」而宰相敬禮表示:「臣為陛下帶路。」
在藏寶庫內,常信仰望著天。
即使這樣也無法掌握到堆積至看不到頂端的金銀財寶全貌。金幣與寶石反射衛兵舉起的燈火,太過刺眼。看到頸部酸痛的常信放棄仰望,詢問站在一旁的禿頭宰相。
「堆放太多了吧!這裡似乎是最深處的藏寶庫,但來到這裡之前已經逛了十七座金庫,而且都堆滿了龐大的金銀財寶。還有,連一座藏寶庫都無法確實掌握保存了多少金額,這是怎麼回事?」
姆齊歐小聲嘀咕:
「這是大國病啊,陛下。」
穿梭在龐大的金銀財寶之間走著,常信聽宰相解釋。
「光榮的格羅利亞帝國原本只是名叫格羅利亞王國的山區小國。在第三代國王巴吉里奧Ⅲ世推動富國強兵的策略,從別國招攬鼎鼎大名的學者與戰略家,徹底施行了全民教育。」
「真是了不起的國王。」
「是的。得益於政策,國內識字率超過九成,魔法研究也有所進步。而第四代國王亞歷山德羅Ⅰ世正式舉兵,平定大陸。當時沒有任何國家連普通兵卒都懂得戰術與戰略。格羅利亞王國連戰皆捷,以強兵之名威震整片大陸。」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距今大約一百三十年前了。之後王國不斷進攻,擴大版圖,在第五代國王——丹堤Ⅰ世三十四歲的那年,登基為初代皇帝,成為格羅利亞帝國。這大約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常信歪過頭。
「既然這麼強盛,政治方面也很厲害吧?」
「陛下明鑒。過去還是王國的時期,我們立刻迅速與妖精族締結互不侵犯條約,成功讓妖精族成為實質上的盟友。更與獸人族反覆交涉後,成功納入帝國統治。他們都成了帝國的助力。」
「這真的超強呢!話說,果然有妖精或獸人之類的呢。那也有精靈嗎?」
常信帶著幾分期待詢問。姆齊歐乾脆地點頭說:「當然有。」
「精靈代表以妖精族代表的身份接受了帝國貴族的爵位。該精靈即為帝國與妖精族之間的溝通橋樑。」
「喔喔喔喔喔!果然很奇幻呢。好想見見他啊。」
「話說回來,陛下。」
禿頭宰相輕咳了一聲。
「接下來才是正題。直到大約三四十年前都還好,帝國變得繁榮,人才也十分豐富。可是,完全巨大化的帝國從這時候開始,既得利益層的僵化就愈來愈嚴重……」
「是所謂的派系鬥爭嗎?」
「那是當然,財富與權力都由部分貴族獨佔……現在的帝國則是依出身決定一切。無論工作還是官職,因此導致富者愈富,貧者愈貧。」
「既然知道這些,為什麼不擬定對策?」
「陛下,負責擬定對策的相關職位官員都是徹頭徹尾的既得利益者啊,不可能會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
「所以才會有堆積如山的問題嗎……」
常信憂鬱地嘆了一口氣。
來到藏寶庫的深處,武器開始變得比財寶多。
常信的視線停留在一把劍上,隨意拿起劍。劍鞘上的裝飾十分精美,握住劍柄後感到十分順手。重量連完全不會武藝的常信都能輕鬆揮舞。
「這似乎是不錯的劍呢。是有名的劍嗎?」
常信輕鬆地問道,但姆齊歐以認真的表情回答:
「這是聖劍布蘭傑爾,是拉那坎王國代代相傳的風之劍。」
「……那個拉那坎王國呢?」
「大約三十年前滅亡了。當時得到了這把聖劍作為戰利品。」
「……那這把很華麗的斧頭呢?」
「這是聖戰斧古爾康恩。是山區國家阿由基爾相傳的王家秘寶,據說其力量足以劈開一座山。」
「阿由基爾現在?」
「初代皇帝在位時滅亡了。」
「……這支杖又是什麼?」
「那支魔杖是直到上上代皇帝之時,一直威脅我國的魔法國家——索西艾雷的最強魔法師——賀克塞所使用的東西。」
「那索西艾雷果然也一樣?」
「順利滅掉了。當時也斬首了賀克塞。」
「怎麼老是滅掉別國啊!還有,斬首太殘忍了!」
「此乃亂世之常,陛下。」
「好討厭的世道……」
厭煩地走在武器之間時,常信看到架子上有顆手掌大小的寶珠慎重地放在小墊子上。
「這顆寶珠也是哪個國家的戰利品嗎?」
常信拿起寶珠。這時,寶珠開始發光。
「唔哇?這是什麼?這是什麼啊!突然發光了耶……」
「那是蓬萊國相傳的秘寶,名字叫什麼……」
「不,更重要的是它正在發光!在發光耶!這是什麼啊?」
常信急忙將寶珠遞到姆齊歐面前。不過,帝國宰相以超乎老年人的敏捷動作與常信拉開距離,當場屈膝跪地。
「雖然是外國之物,但是老夫這區區一位臣子不可碰觸國寶。」
「這絕對是借口吧?……放回原本的地方就好了。」
一放回墊子上,寶珠就失去了光輝。姆齊歐則回到鬆了一口氣的常信身旁。
「蓬萊國也已經滅亡了。」
「不用報告這種事!……真是的,到底搶了多少國寶啊?應該說,滅了幾個國家啊?」
「請陛下放心,不少於五十個。」
「根本無法放心!這拉了一大堆仇恨吧!這個國家完全是壞人啊!」
「陛下,容老臣說一句。」
帝國宰相修正態度。
「歷史都是由勝利者創造的。收藏在這座藏寶庫內的眾多寶藏都是偉大的格羅利亞帝國輝煌的戰利品,也是歷史的證人。陛下絲毫不需抱持罪惡感。」
「歷史好可怕!」
常信手扶著架子大喊。
「話說……在這種情況下,要是怨恨帝國的國家攻過來的話會很糟糕吧?如果只有一國那倒還好,要是好幾個國家組成聯軍……」
「陛下英明。」
常信只是說出心中的擔憂,姆齊歐卻大大點了點頭。
「目前正是如此——十四國聯軍正在進攻我國。」
「你說什麼!」
常信的理解速度無法跟上過於突然的發展。但宰相從懷裡掏出懷錶,平淡地說:「差不多到了開會的時間呢。」
「關於十四國聯軍嗎?呵呵呵~不需陛下煩心,只是東邊的蠻族們稍微鬧事而已。」
「我國已經派吉爾貝特·提沙里尼擔任總帥,率領超過百萬大軍前去剿敵,應該能輕鬆擊敗區區烏合之眾,嘻嘻嘻~」
「噗呼呼呼呼,想不到是吉爾貝特擔任總帥!老夫打從他襁褓時就認識他了啊。」
「那個流鼻涕小鬼居然成為率領皇帝陛下大軍的總帥,真是有出息。哇哈哈~」
下午的會議上,對常信提出的議題,大臣們的回答十分鬆懈。望向這群悠哉笑著的老人們,常信嘆了一口氣。
「更重要的是,陛下!氣候宜人的季節差不多要到了,是否要舉辦獵鹿大會呢?老夫的弓術依然不輸給陛下喔!哇哈哈~」
內務大臣試圖以只剩皮包骨的手臂擠出肌肉。一旁的外務大臣則笑著說:「別這樣,別這樣。老人家就別逞強了,噗呼呼呼呼~」
像將大猩猩與紅毛猩猩加起來除以二,先擠得爛如泥再揉成滿臉皺紋的法務大臣說:「獵鹿完順便泡個溫泉也很棒。最近腰痛得不得了……老夫也上了年紀呢,呵呵呵~」後,典禮大臣回答:「你從十年前就一直講這句話呢,嘻嘻嘻~」。財務大臣接著辯解「不只十年,從二十年前就開始啦,嘿嘿嘿~」
最後五人一起笑出來,獨特的笑聲在會議室內響起。
「…………」
常信的腦海里大大浮現「老不死」這三個字。
格羅利亞帝國的大臣都是這個調調。毫無危機意識,每天光顧著遊山玩水。他們似乎老神在在,但常信完全無法放心。
「我知道吉伯特已經出兵了。他有多擅長帶兵作戰?」
常信硬將話題拉回來。結果外務大臣「噗呼呼呼呼~」地得意竊笑。
「請您放心,陛下。吉爾貝特可是提沙里尼家族的當家,保證萬無一失。」
「名門提沙里尼家族是代代負責保護陛下安危,擔任光榮官職的世家。擔任帝國總帥可是當之無愧,哇哈哈~」
「副將也由大名鼎鼎的名門貴族擔任。這部分毫無疏忽啊,嘻嘻嘻~」
「況且,戰場不是接近費雷洛公爵的領地嗎?費雷洛公爵可是早從初代皇帝就開始扶持帝國的名門有力貴族。這場仗怎麼可能輸呢!呵呵呵~」
「……我聽說『七勇神姬
常信愈說愈起勁。這是在會議前聽姆齊歐說過的。
「嘿嘿嘿~『當災厄降臨大地時,寄宿女神神力的七名勇敢公主將聚集至真王身邊,消除災厄』——那是老掉牙的傳說了。」
這個世界上好像有得到女神之力的七名聖女,在災厄中拯救大陸的古老傳說。據說這七人當中,有幾人也參加了十四國聯軍。
「噗呼呼呼呼~這樣就像在說光榮的格羅利亞帝國是災厄呢。請放心,陛下。就算七勇神姬出現也不足為懼。」
「只不過是被趕到大陸角落的小國之人,因為心懷怨恨而群起鬧事罷了。」
可是,大臣們絲毫不為所動。常信閉上眼睛。
「你們五個都去獵鹿吧,可以順便放一個月左右的假。」
下定決心後開口。財務大臣則瞪大了眼,甚至就要衝破圓形眼鏡。
「什麼?陛下,您這番話當真?」
其他四位大臣也說著「什麼?」「當真?」議論紛紛。
「沒有老夫等人就無法維持國政。老夫等人著實感謝這番話,但——」
「無妨,你們去吧。這段期間,朕與宰相會想辦法。」
常信以不容分說的口氣壓下了大臣的反駁。
他們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真的推辭。老貴族們說著「悉聽陛下吩咐。」、「這也沒辦法。」、「陛下的命令不得不從。」、「這是陛下的好意。」、「感謝陛下,感謝陛下。」然後一起向姆齊歐說:「宰相閣下,要好好輔佐陛下喔。」之後離開會議室。
「別說一個月,真希望他們放一輩子的假。」
五人一離開,姆齊歐就如此咒罵。
「那麼,陛下有何打算?是否有好主意?」
「……我現在開始想。那些傢伙實在太討厭了,即使只有我留在這裡的這段期間,也不想看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