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個人這麼難

第八卷 該讓我見識你的全力了

伊理戶水斗◆與黑貓的遭遇


我像平常一樣跟伊佐奈閑扯淡之後回到家,看到一隻黑貓在打盹。

當然,我家可沒有開始飼養寵物。真要說起來,這隻貓也只是個身穿黑色貓耳、貓尾與煽情服裝玩Cosplay的人類罷了。

躺卧的模樣,簡直就像在藉由主人留下的餘溫取暖似的。

所幸,我認得這個像胎兒般蜷起身子,把黑色長髮披散在床單上的傢伙。

「……這傢伙在幹嘛啊……」

低頭看著繼妹的睡臉,我不禁發出傻眼與困惑參半的喃喃自語。

她穿著迷你裙,而且衣服胸前與腹部全部挖空,暴露程度可比泳裝。只要稍稍改變視角,乳溝或內褲就有走光之虞。

我把從黑色裙子底下伸出的雪白大腿逐出視野,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狀況到底是怎麼來的?

她到底想要我怎麼做?



伊理戶結女◆學生會旅行計畫


「話說結女同學,下個月的連假妳有什麼安排嗎?」

十月三十日。

期中考考完,也想好要送給水斗什麼生日禮物了;正好就在這個心情徹底鬆懈的時刻,紅會長問了我這個問題。

「連假?也就是……」

「從二十一號到二十三號的三天連假。」

說話聲調一如往常地英氣凜然的會長,頭上戴著可愛的貓耳。

這是今天她一進學生會室,就被亞霜學姐一句:「萬聖節快樂!」戴到頭上的東西,我的頭上也有戴。當時我一下子沒聽懂,但今天是十月三十日──萬聖節的前一天。而日本的萬聖節不知從何時開始,又多出了「Cosplay之日」這一層意義。

平常似乎就以Cosplay為興趣的亞霜學姐,此時還在從瓦楞紙箱里拿出各種服裝,放到明日葉院同學的胸前賊賊地笑。明日葉院同學一臉失魂落魄地隨便她,我們則是拿她當犧牲品,獲得了短暫的和平。

「二十三號……記得好像是勤勞感謝之日?」

如果是十一月的另一個節日──三號那天,倒是有重要的事。

「我沒有什麼計畫,為什麼這麼問?」

「是這樣的,小生正在策劃小旅行。」

「妳說……旅行嗎?」

如果是長假還能理解,可是才三天連假耶?

「十一月沒有什麼重大活動,小生想借這趟旅行在學生會內部辦個聯誼。小生親戚那邊有門路,有辦法訂到很好的旅館。」

「親戚有門路……?」

那是什麼樣的親戚啊?

「啊──小結子好像不知道?」

亞霜學姐一邊說,一邊把布料面積無異於泳衣的服裝放在明日葉院同學身上比比看。

「鈴理理她家啊,有錢到好笑的說。」

「什麼……」

長得可愛,聰明伶俐,具備領袖魅力,而且還是有錢人?老天究竟要賦予她多少優點才滿意啊?

「呵。」紅會長帥氣地苦笑了一下,說:

「但是家中規定也不少,麻煩得很。相對地,有些事情一般學生辦不到,但小生就有辦法。例如訂到有馬溫泉的頂級旅館。」

「咦,有馬溫泉?」

那種的一般來說,不是都要在好幾個月前先預訂嗎……

「記得有馬溫泉好像是在神戶~?這次地點還滿近的嘛~」

亞霜學姐邊說邊面不改色地想脫明日葉院同學的襯衫,遭受到激烈反抗。

「是啊。搭電車單程一小時。如果直接往返,連學生都負擔得起。」

神戶是在兵庫吧。從京都過去的確不遠。

「妳說這次,也就是說以前也辦過嗎?」

「上次是哪裡來著?德國?」

「那是我們跟庶務前輩三個人一起去的那次吧。學生會一起去的是北海道。」

三個高中生跑去德國!行動力會不會太強了一點……?

「原來學生會有辦過旅遊啊……也就是說……」

這就表示她們跟羽場學長還有星邊學長曾經旅遊外宿,卻半點進展也沒有──

紅會長與亞霜學姐脖子一轉,一齊往我看過來。

「「怎樣?」」

「沒……沒有……」

光兩個人的話也就算了,團體旅遊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有進展嘛!嗯!正常啦正常!

「……旅遊啊……」

仔細想想,我好像沒出去旅遊過幾次。媽媽很忙,我又是個書蟲,印象最深刻的,好像就只有小學與國中的修學旅行……?

「是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號對吧?」

「對。應該會是二十一號出發,三天兩夜。」

難得人家約我,就一起去好了。我不在家的話,媽媽他們也可以享受夫妻專屬的時光──咦,十一月二十二日?

……是好夫婦日。

這說不定是天賜良機。畢竟我很少有機會外宿,讓媽媽他們擁有自己的時間──如果不光是我,水斗也能一起暫時離開家……

「……那個,我想確認一下。」

「嗯?什麼事?」

「這次旅行……我可以帶我弟弟一起去嗎?」

雖然覺得這樣問很厚臉皮,但我還是開口了。

如果水斗也能一起去,就可以讓媽媽他們擁有自己的時間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除了盂蘭盆節回鄉下那次之外,我從來沒跟他一起去旅行過。

當然,其實我也不認為能帶跟學生會無關的水斗一起去啦……!

面對在心裡拉起防線的我,紅會長嘴角浮出得意的微笑。

「這樣很好啊!」

沒想到會長非但沒拒絕,反而像是聽到一個好主意似的拍了一下手,望向亞霜學姐。

「小生正覺得男生只有阿丈一個人太可憐了。那就這樣吧,愛沙,妳也去約星邊學長一起參加。」

「咦!我去約嗎!」

「不然還能有誰?反正他那個人大學推甄已經通過,閑得很。結女同學也是,去徵求妳弟弟的許可吧。他一副就是對旅行不感興趣的樣子,妳得使盡手段把他哄騙去才行。」

「使、使手段……」

怎、怎麼使啊?

我與亞霜學姐一臉為難地面面相覷。她說得也對,那個水斗絕不可能跟我一起參加我這個圈子的旅行。該如何說服他才好呢……

「那邊不就剛好有個東西可以用嗎?」

紅會長這樣說,指了指放在亞霜學姐身旁的瓦楞紙箱。

就是那個裝有各種COS服的紙箱。

「怕普通約沒勝算,那就只能用上不普通的方式了,不是嗎?」



伊理戶結女◆仙人跳(看著辦)


……我的意識從淺眠之中浮上表層。

奇怪?我……睡著了啊。

我用迷迷糊糊的意識,迷迷糊糊地回想前一刻的記憶。記得剛才──

「……………………」

眼瞼微微睜開一條線的瞬間,我發現身旁站著一個人。

水斗他,正低頭看著我。

「────!」

我急忙重新閉上眼睛。同時,睡著之前的記憶也鮮明地重回腦海。

沒錯……那是在十月底。當時會長命令我帶水斗參加學生會的旅行,但因為那時生日這個重要的日子即將來臨……我就把這件事暫時擱置了。

可是,後來過了大約一星期,今天紅會長催促我:「差不多該確定人數了,妳快去約他。」於是封藏了一星期的那個東西,終於被迫解除封印。

那個東西──也就是暴露程度可比泳裝的,那件黑貓COS服。

千錯萬錯就不該動那個念頭,心想反正只有水斗以及學姐們看到,穿穿文化祭時不能穿的略嫌暴露的服裝或許也不錯──

結果我還來不及反應,學姐們就把這件衣服硬塞給我,說什麼:「這件借妳,記得照片傳給我喔!」「穿不穿是妳的自由,有東西可以用卻擺著不用就怪不得別人指責妳為小孬孬了喔。」斷了我的退路。

我不記得有跟學姐們明講過,我喜歡水斗──姑且不論純粹只是想看別人Cosplay的亞霜學姐,我看紅會長絕對是蓄意犯罪吧?是文化祭的時候穿幫的嗎?還是說,是據說擅長觀察人性的羽場學長告訴她的……?

總而言之,我不敢穿著這件衣服主動出擊,於是決定埋伏突襲放學回家的水斗。我的打算是用奇襲手段讓他心生動搖,然後立刻發動那個兄弟姊妹規定!就這樣讓他答應參加旅行。

本來……是這樣打算的……

我坐在水斗房間的床沿,等著房間的主人回來。我低頭看看自己的一身打扮,弄得自己坐立不安,又毫無意義地在房間里東張西望──

後來的事就不記得了。

我睡著了。

怎、怎麼會偏偏在這種時候……!連僅有的一點點計畫都亂掉了!

都怪我反射性地假裝沒醒來,害我現在想爬起來也不行。完全錯失機會了。我只能緊閉眼瞼,感受著就站在我旁邊的水斗散發的氣息,以及落在我身上的視線。

怎、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我不能睜開眼睛,所以也不能確認短裙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只知道沒有邋遢地把內褲全部露光,但裙襬有可能被壓亂了。沒、沒怎樣吧?內褲沒有露出來吧?我正在裝睡,所以連腿的位置都不能調整……!

缺乏防備的胸口還有臀部都讓我好在意。只要想到現在水斗可能正盯著我看,難以言喻的悸動就在胸中撲通撲通直響,使我滿心忐忑不安。

這跟自己主動獻殷勤的感覺完全不同。穿給他看跟被他看到根本是兩回事!穿給水斗看的時候他會因為有所戒備而比較收斂,但是被他看到的時候,簡直就像把赤裸裸的慾望直接發泄在我身上──

……不對,不對,不對!不準退縮。我已不再是從前的我了。我已經改頭換面了!

的確,這是一個打瞌睡造成的偶髮狀況。但是,我本來就打算用這身裝扮逼他就範!這不是被他看到,是我假裝被他看到,其實是故意秀給他看!

我想起了東頭同學。想起那個把水斗當朋友所以徹底卸下心防,整天毫無防備地在水斗面前暴露出不該給異性看到的姿態,那個天然女夢魔的行為舉止。

我要重現那套作法。

我就裝出一副毫無防備的姿態誘惑他,假如……他真的出手了!我就以現行犯逮捕他,逼迫他承諾跟我一起去旅行!

哥白尼革命、哥倫布的雞蛋、戈耳狄俄斯之結。

對現在的伊理戶結女來說,這點顛覆性思維只是小意思!

「……嗯~……」

我一邊極其逼真地發出夢囈般的低喃,一邊把側躺的身體轉成正躺。

翻身的瞬間!從我觀察東頭同學累積的經驗,我知道這個動作性感到令人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