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話 天使身體不適（2/2）

「……還有點虛弱。」

「是喔。我要去便利商店買早餐，也買些妳可以吃的東西。」

家裡也有粥，但印象中通常都會給病人吃果凍或桃子罐頭，而且那也方便食用，所以周打算去買一些回來。

看到真晝比預期來得有精神，周不禁鬆了口氣。他從衣櫃里拿出替換衣物，又放到了床上。

「衣服我放這裡，也要記得量一下體溫。想擦汗的話，可以用那邊的毛巾和裝水的臉盆。」

周指了指他在半夜幫她擦臉的時候裝好的水，然後離開了房間。

他拿起錢包，走出家門。

周放慢了腳步，這是為了給因發燒而動作遲緩的真晝留下換衣服和擦汗的時間。便利商店離公寓相當近，來回只要短短几分鐘，但周決定多花點時間買東西。

他花了足足二十分鐘買好東西，等回到家之後就把要冰的東西放進冰箱，最後才去看望真晝。真晝已經換好衣服在等著他了。

她的腦袋也逐漸清醒過來，看起來比昨天更有精神。周對著她輕輕笑著問：

「體溫多少？」

「三十七點五度。」

「嗯，還有點低燒……妳可別到處走動哦。」

「我、我知道。」

「有胃口嗎？家裡有粥，我還買了布丁和果凍。」

總不能讓真晝吃不好消化的東西，所以他買了體積小且口感滑溜的點心，不過也要看她的胃口如何。

「呃，讓你費心了。對不……」

「別道歉啦。妳也這樣幫過我。順便問一句，妳想吃布丁還是果凍？」

「……果凍。」

「好。吃得下粥嗎？」

「……嗯。」

「那我去加熱，妳等一下。」

真晝似乎仍然很介意。周無奈之餘，又走出房間去把速食包裝的粥用開水加熱，然後裝進碗里端回來。

如果要照著真晝做過的事情來報答她的話，親手煮的粥會比較好，但他很擔心自己能不能順利把粥煮好，所以只好用安全的速食食品代替了。

也許不如現煮的，但總比不能吃的東西更好吧。

「來。妳可以自己吃嗎？」

周遞出湯匙，等她把粥拿過去的同時促狹地這麼問了一句，真晝隨即不滿地皺眉。

「你在嘲笑我嗎？要是我說不可以，難道你還要喂我吃？」

「呃，這還用說……」

周接著補充：「妳叫我喂的話，我會喂啦。」於是真晝像是又開始發燒一樣，臉紅了起來。

「……我、我自己吃。」

「哦、好。」

真晝接過他手裡的碗後就小口吃了起來，結果直到吃完為止，她臉上的紅潮都沒有褪去。

看她吃了粥以後還有胃口，周拿出果凍，等她吃完後便稍作休息。

目前看來她的身體是好多了，接下來只要安心靜養，等待體力恢複就好。她的氣色相對更好了些，周也放心了。

「還有什麼事情想讓我做的嗎？」

「……現在沒有。」

「是喔。」

「那最好再休息一下。」周說完就起身準備離開房間。這時，真晝慢慢抬起頭來。

閃動的眼眸直直望著周，像是在請求著什麼。

周感覺那雙焦糖色的眼睛裡又開始醞釀起令人不安的情感，不由得當場坐了下來。

「……周？」

「沒什麼。」

要是老實說：「因為妳看起來很寂寞的樣子。」她肯定會否認說沒那回事，然後把自己趕出去吧。

所以周只是沉默地坐在床邊，抬頭看向在床上坐起來的真晝。

「反正也沒事，在妳想睡之前我們聊聊吧。」

「……好。」

周靠在床邊對她笑了笑，真晝也安心地微微一笑。

「……這是第一次有人在我生病的時候照顧我……小雪阿姨她時間到了也會回去的。」

「小雪阿姨？」

「我在老家時家裡請的幫傭。」

「喔，是教妳做飯的人。」

「……早上和晚上我都是一個人待著的……」

「今天有我在啊。妳不早點恢複健康的話，我也會很傷腦筋。」

「……對不起，佔用了你的床，還有吃飯的問題……」

「我不是這個意思……誰都不想看到總是待在身邊的人生病吧。」

儘管他們還沒認識多久，可是看到預定會相處一段時間的人身體不舒服，周當然會擔心。

不管是否受她照顧，周都不可能不擔心自己的朋友。

「再說，我也不是別人生病還會高興的那種人。」

「……你很溫柔，這種事我還是知道的。」

「是喔。」

當面聽到其他人說自己溫柔，周感覺心裡痒痒的，有點難為情。

「妳差不多該睡了吧……睡到妳覺得膩了以後就會好起來的。」

「……嗯。」

「這次也要我看著妳睡著嗎？」

周打趣地說了一句以掩飾自己的害羞。真晝眨了眨眼，回答道：

「……那就這麼辦吧。」

「咦？」

「是你先開口的喔。」

「是沒錯啦。」

沒想到真晝竟然會答應，還以為她一定會滿臉通紅地拒絕。周忍不住驚訝得睜大眼睛，反而是真晝露出調皮的笑容。

「還是說，男子漢說話不算話？」

「……不會啦。來。」

這次是真晝贏了一局啊。周小聲嘀咕著，握住了她的手，真晝則是躺下來鑽進被窩裡。

隨後，她看著被周抓住的手，眼神變得柔和。

「……好暖和。」

「妳燒退了不少，沒那麼燙了……快睡吧。」

「好。」

真晝握了握他的手，露出平靜的表情闔上眼睛，像是因為有周的陪伴而感到安心一樣。

沒多久，就聽到了她規律的呼吸聲。

（……這個、笨蛋。）

周用另一隻手捂住臉，忍不住呻吟出聲。

也許是因為虛弱的關係，被真晝像這樣撒嬌著要求觸碰，周實在是冷靜不下來。他的心跳得好厲害，臉上也熱得好像被真晝的發燒傳染了一樣。

周的身體發燙起來，這下連是誰在發燒都分不清了。

（……這傢伙真的對心臟很不好。）

周看了看真晝的臉，只見她睡得十分安詳，哪裡知道自己心裡的矛盾糾葛。

「真是夠了。」周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完，又一次把臉埋進床鋪里。

明明是自己的床，卻聞到了一絲不屬於他的甘甜香氣。

當周醒來時，旁邊的溫暖消失了。

原本理應緊握的手也被鬆開，周現在是一個人埋頭趴在床邊。

他連忙抬起頭，也沒有在床上看見真晝的身影。

往床頭柜上的時鐘一看，上面顯示著下午兩點，周才發現自己在那之後睡了好久。也許是因為半夜醒來確認真晝的情況的緣故，但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睡這麼久，於是急忙站起來朝客廳走去。

周快步走過去，然後看見真晝正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身上穿著的不是周睡著以前看到的自己的襯衫和運動褲，而是她自己的衣服，應該是回家一趟換上的。

「周，早安。」

「早安，起來發現妳不在，嚇我一跳。」

「不好意思，我回家沖了個澡。」

所以才換了衣服吧。看來她的精神已經恢複到可以洗澡的程度了。周放下心來，先把手放到她的額頭上，發現已經回到正常的體溫。

「嗯，燒也退了。太好了。」

「……讓你擔心了。」

「就是說啊。下次不老實說出來，我還會再這樣做喔。」

周坐到真晝身旁，一邊這麼告訴她。真晝煩惱地蹙眉。

「我會注意的……以後再給你添麻煩，你也不會生氣嗎？」

「添麻煩？」

「照顧我之類的……」

「笨啊妳，我怎麼可能覺得是麻煩。我看起來是那麼冷血的人嗎？」

「……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幫忙。」

「該請人幫忙的時候就說出來啦。妳就是什麼都愛自己承擔的類型。」

儘管兩人只認識相處了幾個月，但周已經很了解真晝的性格了。

她不太會依靠別人，習慣將一切都壓抑在心底不顯露出來。這可能是因為她試圖豎起高牆把他人與自己隔開，不希望他人越界吧。

「唉，要是信不過我，也難怪妳沒辦法開口拜託了。」

「哪、哪有！我很相信你的。」

「嗯，那就別勉強自己，有事情就找我幫忙吧。」

周不自覺地摸了摸真晝的頭，等看到真晝僵住不動，才察覺到自己的失誤。

「抱歉，妳不喜歡吧。」

「……不、不是的。」

真晝慢慢地搖頭說道。她搖頭不是為了躲開周的手，而是為了表示否定，她隨後直接把額頭靠在周的手臂上。

感受到輕微倚靠過來的體重，周的心猛地一跳。他不動聲色地再次摸了摸真晝的頭，然後聽到極輕微的一聲低語：「……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