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6）

「……呼～嗯～」

紗霧眯起眼睛直盯著我看，不久後小聲地說：

「根本沒有清算完嘛。」

「不、不是……那是誤……」

「完全沒有清算完嘛。」

紗霧用冷淡的眼神重複說。

「你要再去好好拒絕掉才行。跟她們說你已經有我……這個女朋友了……所以不能跟其他女孩子交往……」

她似乎說到一半就開始感到害羞，聲音越講越小聲。

即使如此我還是聽見了。於是我用爽朗的心情站起身。

「──也對，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跟她們兩個說！」

「這個你一起帶去。」

被扔過來的東西，是正在通話的智慧型手機。

疑心病還真重──

就說我會確實去講嘛。

正因為這樣。

我馬上把手機塞進口袋，前往妖精跟村征學姐所在的地方。就在一樓的客廳。她們兩人正在代替難得休假的我準備午餐。

「哎呀，征宗，飯馬上就要煮好了喔。」

妖精邊擦桌子邊說。看來今天是村征學姐負責煮飯，廚房裡傳來烤魚的聲音。味道好香。

「其實，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妖精和村征學姐說──」

我邊探進廚房裡邊這麼說。

「哎呀，征宗學弟。」

穿著圍裙，用菜刀切醬菜的村征學姐注意到我，並轉過頭來。

菜刀的刀刃閃爍著光芒。

「有話跟我們說？呼嗯，是什麼事情呢？」

「…………………………」

這件事可以對裝備菜刀的村征學姐說嗎……？

可是這個人還真適合拿刀子。

「那個……啊。」

當我打算開口時，背後傳來妖精說「等一下。」的聲音。

「是很重要的事情對吧？那等吃完飯再說吧。」

像她如此懂得察言觀色的人，說不定已經察覺到我要講的內容了。

用完餐後，我在整理乾淨的桌子面前對她們兩人說：

「我跟紗霧交往了。」

沒有任何多餘的前言，一開口就直接這麼說。

「所以，我不打算跟紗霧以外的任何人交往。」

…………………………

我等著兩人的反應。

現階段來說，她們兩人──沒有反應。不，雖然很細微……不過還是有動作。

村征學姐露出不可思議的驚訝表情看著我。

妖精則像在默默地思考些什麼。

又過了幾十秒後，妖精溫柔地笑著發問：

「是你先告白的？還是──紗霧告白的？」

「是我開口求婚的，說請跟我結婚吧……結果她說雖然現在還沒辦法結婚……但是請跟她交往，我就被告白了。」

「這樣呀，該說很有你們的風格嗎──首先，恭喜啦。」

由於她講得太乾脆，讓我不停眨眼。

妖精看了就噗哧一聲地笑出來。

「那是什麼表情啊。難道說你以為本小姐這個戀愛喜劇大師妖精大人，會沒有預料到這種發展嗎？」

果然沒錯，妖精在我剛才打算說出口時……不，應該在更久之前就已經知道我跟紗霧會開始交往……應該是這樣吧。

「那當然啦，本小姐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們兄妹兩人握有最終王牌，而且還保存到現在，實在令人不可思議。像這樣提前出現的發展，嗯……本小姐也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了，也知道這個結果會把本小姐逼到超級不利的局面。」

妖精的這種說法，是用遊戲在比喻吧。

她更接著說：

「身為天才戀愛喜劇作家的本小姐，非～常討厭讓告白場景前後的劇情變得很鬱悶。順帶一提，本小姐也討厭直接寫出『我是不會放棄的』這種台詞。本小姐的女主角如果站在跟本小姐相同的立場，一定會這樣說──」

啪！妖精拍響桌子並且站起來。

「給我記牢了！我的計畫不會有所改變！絕對會從此開始逆轉局面，讓你哭著向我求饒！」

如此勇猛地大喊。

接著轉過身，要從現場──

華麗地離開時，正在喝茶的村征學姐講了一句話：

「有妳講得那麼不利嗎？」

「…………………………」

帥氣轉過身的妖精定住不動。

「……妳剛才說什麼，村征？」

「沒什麼……畢竟我已經向征宗學弟告白，也被拒絕過一次，理由是他有喜歡的人。而現在，他就向我們報告他跟那個喜歡的人開始交往了。」

「是啊。」

「狀況有像妳說的一樣，改變那麼多嗎？」

「完全不同啊！『有喜歡的人』跟『有女朋友』差很多好嗎！」

「是這樣嗎？差在哪邊？」

「所以說，要用戀愛喜劇來比喻的話──」

這時村征學姐伸手打斷妖精的話。

「妳總是立刻拿創作來比喻，但創作跟現實是不同的吧。」

「唔……」

「雖然忘記書名叫什麼了──就是那本，妳已經寫完的現代戀愛喜劇作品。那對在最後結為連理的主角跟女主角，說不定在那之後會意外地輕易分手喔。要不然也可能一下子就死掉。」

「等等，妳說這什麼話！不要把本小姐嘔心瀝血創作出來的完美大團圓結局蒙上那種不吉利的陰影好嗎！他們會維持結尾的那種關係，然後永～遠活在讀者們的回憶裡頭！絕對不會發生分手或是死掉這種哀傷的事情！因為那是本小姐決定打死也不會寫續集的作品！」

「這我完全有同感。作者擁有把完結作品封存起來的權利──讓故事停留在幸福時光的權利。還有以大團圓結局完結的作品，裡頭的登場人物在作者撰寫續集為止，都能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正因為如此才有趣，學姐如此說道。

「可是現實不一樣，不會退燒的戀情與永遠的愛情只存在於創作之中──因此才能夠熱情如火……這是我最近注意到的事情。」

「妳想說什麼？」

「意思是我會獲勝。」

村征學姐沒有大聲吶喊，而是坐在位子上平淡地說著。

「他現在喜歡紗霧，僅是如此而已。不管征宗學弟跟誰交往，只要最後能和我共築幸福的家庭就好──我有自信確定結果會是這樣。畢竟……」

村征學姐對我露出妖艷的微笑。

「你……應該比以前更加喜歡我了吧？」

這我可沒辦法否認。

「學姐是我的恩人、朋友與競爭對手……光是喜歡這個詞可完全不夠。」

不過──

「我在這世界上最喜歡的人還是紗霧，也認為這段戀情永遠不會冷卻。」

這段對話結束後──在「不敞開的房間」裡頭。

「唔～～～～～～～～～～～～嘎～～～～～～～～～～～～」

我可愛的女朋友正在大吵大鬧。

就像在都心大鬧的怪獸一樣，她不斷搖著屁股，從口中發射出看不見的熱線。

「紗、紗霧妳冷靜點。」

「啰唆！小村征好難纏、小妖精又好帥氣，正宗是…………哎呦！笨蛋！」

紗霧一口輕咬上我的手，眼睛眯成＞＜（X）字字型，並且不停啃著。

「為什麼啊！我明明有把該說的事情都說了吧！」

「是有說沒錯啦！但、但素那句話！但素那句話！太羞恥了啦！隔著電話聽到那句話，害我差點想要放聲大叫！」

不知道是害躁還是真的生氣，紗霧氣勢洶洶地對我的右手施加攻擊。

我也用差不多激動的情緒說：

「不好意思我就是這麼老實！我才不管什麼現實跟創作是不同的！不管幾次都會這麼說！」

我抓住紗霧的手，瞬間拉近兩人臉龐的距離。

「我喜歡妳！從今以後也會一直喜歡妳！有意見嗎！」

「………………沒、沒有。」

也許是因為我在近距離大喊，紗霧搖搖晃晃，雙眼咕溜溜地轉著。

紗霧終於平靜下來以後，我用認真的聲音問她：

「那……妳呢？」

「咦？」

「妳怎麼想？」

「……唔咦……這、這是要我說出口嗎？」

我默默地點頭。

「只是讓我說出真心話，太奸詐了吧。」

「……呃……這個……」

紗霧的嘴巴不斷顫抖。

然後向上瞟了我一眼。

──真的非說不可嗎？

──真的。

經過這樣的眼神交會後，過一陣子。

「……喜、喜……喜……」

紗霧因為太緊張與羞恥，不只是嘴唇，全身也都不停顫抖。

……這傢伙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