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些人會改變,有些人不會改變,但惡人的末路是早已確定的(2/8)

第十二卷

儘管那對湛藍雙眸不斷地在打轉,涅菲仍說:

「咦、呃,也沒什麼事,就是……因為昨天沒什麼相處的時間,該說是覺得有點寂寞嗎!」

「哇啊啊啊啊啊!?」

涅菲這段勇氣十足的發言,讓薩岡的心臟受到非同小可的衝擊。

看著驚慌失措的薩岡,涅菲好似也發覺到自己究竟說了什麼,臉變得更加通紅,卻還是想要掩飾。

「不、不是啦!呃、呃……」

涅菲雖然開口了,腦中的話語卻沒跟上,最終她像是死了心,抬頭看向薩岡。

「薩岡先生。」

「嗯、嗯。」

「只要現在一下下就好,我想、跟您待在一起。」

薩岡無從得知,涅菲也跟他抱有一模一樣的煩惱──該如何準備另一半的生日,再加上涅菲這邊的事態比較急迫,讓她沒辦法什麼也不做。

「好吧!」

「咿嗚!?」

薩岡直接抱起涅菲,回頭走向寶座。當然他有用魔術牢牢鎖住門。

薩岡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涅菲頓時僵住,但她平時就培養出了對於突發事件──主要是薩岡造成的──的耐性。

「耶、耶嘿嘿……」

涅菲宛如在享受公主抱般露出柔和的笑容,然後就這樣用頭磨蹭薩岡的胸膛,尖尖的耳朵則喜悅地小幅度抖動。

──嗚哦哦!她竟然如此快判斷我想要做些什麼嗎!?

薩岡本以為會不會是涅菲的膽量突破了天際,但她的雙手並沒有抱住自己,而是有些害羞地握在胸前。這種跟她剛才行為具有反差的端莊感,讓薩岡都快神智不清了。

薩岡差點忍不住就要跪倒在地,但還是踩好腳步挺住了。

他朝雙臂使出強大的力道,稍稍抬起涅菲的身體。

「咦耶!?」

然後用自己的臉頰,去磨蹭傻住的涅菲的額頭。

「──!──!!──!?」

薩岡的行為為涅菲帶來第二次的困惑,令她發出不成聲的悲鳴。涅菲激烈動搖的耳朵在薩岡胸口瘋狂抖動,令他感覺很癢。

儘管薩岡的心臟重重地跳動顫抖,彷彿快從嘴裡迸出來,他卻覺得很幸福。

──嗯!光是這樣,我好像就能努力到解決謝利康的那一刻!

就在這時,薩岡察覺涅菲抬起似乎快要噴火的緋紅臉孔望著自己,看來薩岡用臉頰磨蹭她額頭的舉動,真的太過超出她的預期,消化情緒的速度完全跟不上。

「呃、那個,該怎麼說呢……我也剛好快忍不住想跟你黏在一起的慾望了。你能過來我很高興,不禁就……」

見薩岡坦率地表明心意,涅菲似乎也剋制不住那不知是羞恥還是喜悅的感情,嘴唇一開一合地顫抖著。

即便如此,她仍擠出最後的力氣,對薩岡回以微笑。

「總覺得,這好像是薩岡先生第一次像這樣跟我撒嬌。」

「是、是嗎?」

「是的。所以,我很、滿足……」

進入寶座廳才僅僅幾步,涅菲留下最後的這句話後,就像是筋疲力盡般瞬間無力、失去了意識。

「涅菲──!」

即使對害臊與意料之外的事開始有了耐性,涅菲似乎仍沒辦法承受過度累積的欲求被快速滿足的衝擊。

這也難怪,涅菲十分惹人憐愛,薩岡也常常遭到這樣的她所帶來的重擊,得使出魔術才終於能承受得住那份衝擊。這樣的衝擊連〈魔王〉歐利昂都曾一度無法承受,甚至到了打算離開這裡的地步。

而涅菲這般純真的反應,反過來襲向薩岡的心臟。

望著涅菲安詳的睡臉,薩岡也直接跪倒在地。

「──唉,老大也真讓人困擾。」

其實真正困擾的,是現在稍微與另一半黏在一起,就不支倒下的〈魔王〉,但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黑花及沙克斯不會知道這件事。

這裡是城塞都市菲歐。說是城塞,也只是殘留防禦牆殘骸的寂寥城市。根據傳聞所說,這些防禦牆是千年以前的產物。現在住在這的居民人口還不到全盛期的四分之一,是片草木稀疏的乾枯土地。

別看城市如今這個樣子,這裡不但有挖井,整座城也都穩穩地蓋在岩盤上,可以想見它以前作為陸路據點的繁榮。也因為國家這個存在形同虛設,防禦牆起不了作用,這才一下子沒落了。

如今很少人會靠近這裡,菲歐就這麼成了流浪漢的漂泊之處,勉強地繼續留存下來。

這座帶有廢墟感的城市,是他們追蹤謝利康所在地所抵達的地點。發現這裡時,總覺得這裡的確很有那種味道。

〈魔王〉謝利康的藏身處,就位於這個城市周遭。

黑花愣愣地看著結束定期聯絡後、愁眉苦臉且開始自言自語的沙克斯。那個〈魔王〉應該不是會交辦難為工作給手下的人啊。

也因為在出差中的關係,一臉為難的沙克斯臉上,鬍子長得比平常更加茂盛,頭髮亂七八糟的程度也多了三成多,看起來更邋遢。在外表方面,他身材高大卻駝背,給人一種靠不住的感覺,卻是薩岡繼兩位心腹後最信任的魔術師。

──他嘴上說很傷腦筋,結果還是會想方設法呢。

黑花抬頭看著這樣的青年,頭上的三角獸耳微微地顫動。

她是個同時擁有黑貓耳朵及人類耳朵,臀部還長出分成兩條的尾巴的貓妖精。服裝風格顯然是模仿流卡翁特有的民族服飾,手上握著教會的手杖。

兩人花了幾天,終於推論出理應是謝利康訂購的物資,最終被送進哪個地點了。

黑花一頭霧水地問:

「是有什麼麻煩嗎?」

「啊──沒有,沒到麻煩那麼嚴重。只是我回去之後,下一件工作已經在等著我了。」

黑花露出一副覺得有趣的微笑。

「我覺得這就表示大哥哥很倚仗沙克斯先生喔。如果不是相當信任的人就不會依靠對方,這就是大哥哥的個性。」

而且他這次派的,還是追蹤謝利康的行蹤這種優先度極高的工作。

這個連別名都沒有的魔術師受到他人的認可,黑花不知為何也感到欣喜,彷彿那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不過,既然有下一件工作,就表示要回去了吧。」

只要使用轉移魔術,一瞬間就能回到城堡。

黑花與沙克斯從薩岡的城堡出發後,到今天為止已經滿一個星期的時間。能有兩人獨處的時間,其實她非常開心。因此如今必須回去,這令她感到有點遺憾。

也不知沙克斯是否知道黑花的想法,他輕輕把手伸向她的頭。

這也是兩人已經習慣的互動,黑花頭上的貓耳下意識地垂下。沙克斯的手像是在安慰她般,輕拍了幾下。溫暖的手感覺十分舒適,讓她忍不住眯起雙眼。

「別露出那種表情啊,老大要我們花一天悠閑地回去。」

「咦,可以嗎?」

「就是要我們休息一下的意思。」

「太好了!」

黑花不禁激動地跳起來,並發出喜悅的歡呼聲。

她趁勢摟住沙克斯的手臂,他因此發出驚慌的聲音。

「喂、喂,你別黏那麼緊!」

「都到這種地步了,沒關係吧。」

別說是內衣褲,沙克斯甚至都看過黑花的裸體了。她怎麼可能會因為這種程度的事而退縮呢。

──雖然我也是會害羞啦!

雖然黑花有些不甘心,但她知道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跳聲,沙克斯肯定聽得一清二楚,畢竟他可是醫療魔術的專家。

沙克斯儘管露出傷腦筋的表情,卻沒有甩開黑花。

「……受不了,跟我這種人在一起就那麼開心嗎?」

「是的,很開心。」

「…………」

黑花丟出直球般的回答,令沙克斯的耳朵微微泛紅。

他這小小的反應令她忍不住感到喜悅。

「啊,對了,沙克斯先生。既然可以去玩,那我也想嘗嘗看酒這種飲料。」

其實黑花並不是沒喝過酒。她在黑機關訓練時就有喝過酒,前幾天還因為一口氣幹掉夏梅酒而露出醜態。

可是沙克斯和薩岡似乎都喝得津津有味,她也想變成能懂得品味酒精的人。

沙克斯溫柔撫摸她頭的動作,改成了來回搓揉。

「嗚哇,你幹嘛!」

「笨蛋,酒等你成年再喝。」

黑花感覺又被沙克斯當作小孩對待,於是不悅地噘起嘴。

「你在說什麼啊?我已經十八歲了,在教會的教義里是可以喝酒的年紀了喔。」

「就說你未成年……呃、咦?十八?」

沙克斯似乎說不出話了。

雖然成年的定義會根據地區而有所不同,但在教會的教義里,迎來十八歲就等於是大人了。可以喝酒,也能結婚。

──但這個人卻一直都把人家當小孩子看……

黑花希望他也能了解自己的憤怒。

沙克斯一副不想接受現實的樣子低語:

「呃,小黑……?我以為你還是十七歲耶。」

「我在上個月已經滿十八了。」

所以幾天前她也是這麼說的,『我早就不是稱為孩子的年紀』。

黑花的生日是水瓶月二十二日,她在出發前,兩個兒時玩伴有幫她稍微慶祝了一下。由於故鄉毀滅了,如今知道黑花生日的也就只有那兩人了,頂多就是艾謝拉也可能知道這件事。

沙克斯腳步踉蹌,宛如自己最後的城塞遭到攻陷。

接著他似乎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你啊……這種事要講啊。」

「你是指我成年的事嗎?」

「不是,是生日。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生日的話,要怎麼幫你慶祝?」

話聲剛落,沙克斯就露出充滿自責的表情,彷彿在說因為自己怠慢的關係,所以才不知情。

黑花萬萬沒想到,沙克斯會想為自己祝賀生日,她感到自己的臉正在變紅。

「呃、那個,對不起,我的生日是上個月的二十二日。」

「……不,沒確認是我不對。」

說完,他無可奈何地頷首。

「那麼,我就請你喝一杯當作生日祝賀吧,雖然我是不太想啦。」

「好!」

看來兩人是能夠有個愉快的回程了。

然而,正開心的黑花尾巴的毛,倏地倒豎起來。

「──沙克斯先生,有敵人。」

看樣子,愉快的休假要稍微延後了。

「──喲,抱歉啊,好像打擾到你們了。」

菲歐的人口都集中在城市中心,只要離開那裡,大部分都是無人的舊市街。兩人一移動到那裡,追兵就出現了。

現身的有兩人。

一個是擁有緋紅頭髮及雙眸的少年,他應該是魔術師,手上卻戴著擊打用的手甲。雖沒有配劍,但穿著皮革胸甲,一副山賊的打扮。

另一位是身穿輕甲、帶著長劍的劍士,特徵為細如絲線的眼睛。明明是男性,他卻留著一頭長髮。從他的外表不太能看出實際年紀,感覺不是十幾歲,既像二十幾歲,也有點像是保養得宜的五十幾歲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