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教學樓背後的製作人(4/4)

第六卷

皮膚感覺到體育館內的空氣一瞬間緊繃,堅硬得不容身子動彈一分一毫。唯獨在隔著淡淡光膜的另一側,舞台上身穿校服的身影在搖擺,在自由地呼吸、講述。

和聲這種東西,到底是誰,在什麼時候想到的?又是出於什麼契機?

大群人一同唱歌時,正常來想最和諧的方式,不是全員唱完全相同的旋律嗎?為什麼會想到用不同的音高重疊在一起?

難道不害怕嗎?

難道不擔心人群的圓環經摩擦後燃燒嗎?

或者,他們已經靠本能知道。從一開始,我們這副身體,以及從這個世界切削出的樂音就是不完整的東西,其中交織著數不盡的色彩和形狀。和諧與否的矛盾在每一個音符內側孕育、拆解、滾轉、散落,又再次互相吸引。

六重唱輕飄飄地起飛,電鋼琴令人浮想聯翩的迴響也被包裹在其中,躡手躡腳的節奏滑進就此出現的空隙。無論對在場的誰而言,這應該都是未知的聽感。甜美濃郁的和聲彷彿炙烤過的蜜糖,每當咽下,都被撩刮喉嚨。面對如此厚重、熾熱又捉摸不定的聲音,要想加上熟悉的詞和旋律,通常來講如論如何都會被壓垮。但這是《白日》,曲子奇蹟般的結構讓一切都能溶入鐵鏽色的微光。

貝斯的脈動響起,支配舞台的呼吸變得粗獷渾厚。

我看到好幾個一年級新生開始欠身。這不是能坐著聽的歌。明明看到好兆頭,我卻猛然感到一陣不安。

鼓在空轉。

是姬川學姐。主唱在舞台前站了一長排,我幾乎看不到後面鼓的情況,但聽聲音便明白。她沒找到感覺,亂了節奏。

舞台上只有自己被演奏的浪潮留在後頭,那種時候的恐懼我很理解。腰部以下彷彿全部消失一般,體溫從橫斷面一點不剩地流走。現在姬川學姐一定是鐵青著臉,手裡的鼓棒也沾滿了汗。但沒辦法,這不是我的舞台,只能默默守望。

第一遍副歌結束時,聲音倏地變得單薄。

或許只有我們注意到異變。大多數學生就算聽到,可能也只是覺得這曲子就是這樣。剛好副歌結束進入間奏,為了襯托吉他solo,其他樂器都退了一步。

但在我耳中,連續傳來某種樂音以外的乾癟聲音。

舞台的地上——有什麼在滾動。

主唱中也有幾人注意到,回過頭去。從他們身體之間,能看到鼓的正面。

姬川學姐臉上沒了血色。

「……學姐,鼓棒……」

身旁的詩月擠出聲音。她把鼓棒弄掉了。現在的鼓點只剩底鼓和踩鑔的踏板聲——只靠腳踩出的一點點基本的節拍。

要毀了嗎。以這種形式?明明眼看就要成功點火,發動機已經噴出蒸汽開始旋轉。這種不走運的失敗也太無趣了。暫停演奏再重新開始?做不到。失……(內容加載失敗!請重載或更換瀏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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