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5/8）

我咬牙切齒。

「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女人……」

總之，這是第一次。因為絢的人際交往非常窄，所以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自己對和絢相交甚密的人了如指掌……

咦，莫非我有些過於不安了……！？

正當我回過神來抱住頭時，悠愛像個小型犬一樣叫喊著。

「才不是小事！這是作為人再正常不過的感情！ 這些傢伙總是向別人的女朋友搭話，也太隨便了！就算都是女生也不要敷衍地說什麼『喜歡～♪』！我們說的每個字每句話都是認真的啊！就是因為她們這樣，語言才掉價啊！」

悠愛火冒三丈，氣沖沖地掄起胳膊揮來揮去。

我懂……我從心底和她產生了共鳴。希望大家能依照各自喜歡的分量不同而選擇不同的說法。比如像喜歡，很喜歡，超級喜歡。

……話說，就先無視掉悠愛還在對柚姬生氣這件事吧。因為會把事情變得更麻煩。抱歉。

「我現在在給戀人打工的地方幫忙。」

我向雛乃說明了情況。絢和工作上的前輩距離很近。

雛乃露出一副我也不明白她對此是否感興趣的表情，聽完後說。

「去問問本人怎樣。」

這女人，根本什麼都不懂啊！

我深深嘆了口氣，將手蓋上臉。

「要是這樣問的話，不就等於直接告訴她我很在意嘛……萬一因此絢和前輩的關係變得很微妙的話，我心裡會很過意不去的……」

「但是，你不正希望她倆變成那樣子嗎？」

這女人，是不是少根筋啊……？

「才不是啊，雛乃。」

悠愛向我伸出了援手。

「鞠佳是想說希望戀人可以隨心所欲自由地生活，在無限多的選項中仍然優先選擇自己。對哦，不是想要強迫她，而是讓小希憑自己自由的內心主動陪在我身邊。」

後半段完全成了悠愛的自說自話。

趕來救援的方舟竟是泥船，連帶著我也一同墜入了幽深的池沼。

「麻煩死了……」

雛乃滿臉的真心無語。

不是，呃，我倒不追求像悠愛那樣……！

「因為束縛什麼的不是很沉重嗎……『我不喜歡這樣』和『我很討厭這樣所以別和那個孩子聯繫了』之間有天壤之別！要是被對方這麼說了，不就完蛋了嘛！」

「那樣確實。被甩掉也不奇怪。」

我接受了這些理所應當的道理，同時被提醒可能會出現的最壞的未來，心情變得糟糕了起來。我被絢給甩……甩掉……？怎麼可能！？

身旁是和我一樣面露愁容的女人。悠愛啪地倒在桌子上。

「我怎麼可能會被小希甩掉！？都說不可能了！…………不可能，吧……？」

在就快說出毀天滅地的「我也不曉得」時，我溫柔地拍了拍悠愛的肩膀。（譯註：這裡的「我也不曉得」一句在原文另一種意思是世界最大的「不明飛行物」即將衝出，有雙關的幽默含義，但漢語無法展現，只能結合語境調整了譯法。）

「不會哦，不會的不會的。不可能。」

「唔，嗚嗚……真希望未來的我能趕來這裡向我保證……保證這之後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和小希白頭偕老……」

「我懂……」

我和悠愛互相握住對方的手。

奇怪。剛和絢開始交往的時候，絢才是那個無比沉重的女人。為什麼我們之間的立場轉變了。難道說絢也曾夜以繼日地考慮這些事情嗎……？這樣的話，明明直接全部告訴我就好……

悠愛露出絕對不能給知沙希看到的表情呻吟著。

「話說回來，兩情相悅本來就是一個奇蹟……在我身上發生的奇蹟，就像是用千層派做成的橋一樣不堪一擊，我們之間的關係都崩壞掉才正常……最近的視頻里也說，所有的東西甚至原子也總有一天會崩壞掉……」

雛乃嘟囔著「是超級神岡探測器嗎？」。

總覺得……悠愛的不安也傳染給了我。

我之前可能太缺少危機意識了……

「不行，必須要做點什麼……我沒法想像和絢分手的未來……」

「小鞠……」

悠愛已經眼中含淚。只是想像了一下就變成這樣，這個人的內心到底有多不穩定。

「我不想變成那樣……」

「呃，真老實啊……」

「那就直接去問問本人？」

雛乃把喝光了的星冰樂杯子放在桌子上。

「嗯。」

我下定決心，點了點頭。

「……總之，先悄咪咪地調查一下絢和那個女人有什麼過去，現在是什麼關係吧……絕對不能讓絢察覺到……」

「結果不還是要拐彎抹角地去調查。」

這人搞什麼呀，從剛開始就擺出一副正派人物的樣子！

「雛乃絕對也有喜歡的人吧！？怎麼還能這麼從容！？不會感到擔心和不安嗎！？」

「我才沒有。」

雛乃想要掩蓋自己已經泛紅的臉頰而故意麵無表情地擺出雙V手勢。

「那個人很疼愛我。總會讓我小鹿亂撞。」

「我也是這樣子呀！？」

「沒錯沒錯！我一直都被宇宙中最棒的女朋友小希珍視著！」

「那不就行了……煩人精…………」

搞什麼？是我和悠愛比較怪嗎？我慢慢搞不懂了。

但是，我跟悠愛竟然能如此合拍……難道我真的很不妙？才不是吧。我寧肯相信這是熱戀中的少女都會有的共通煩惱。

正當我站起來收拾東西準備回學校時，我聽到了悠愛的喃喃自語。

「……這個世界上，我和小希以外的女人都消失就好了……」

悠愛雙手緊握著項鏈，認真地說出了這句話。呃，果然我和她根本不合拍。想到這裡我寬了寬心。畢竟照她說的那樣我也會消失的嘛。

這之後，我開始調查絢和詩織小姐之間的關係。（誇大其詞）

總之，我想先問問比絢更早開始在酒吧工作的人……這樣一來就是娜娜小姐和永遠小姐嗎……感覺選擇困難呀。

啊，不對，這樣的話先問可憐小姐不是最合適的嗎？ 不行不行，麻煩還在旅行中的可憐小姐還是有些不妥！

那就問跟可憐小姐親近的人……

啊，想到了。等等，但是……呃，雖然不指望能問出些什麼。

回到學校後我立即動身前往一年級學生所在的樓層。

哇哦，到處都是剛入學的純真爛漫的新生們，不得了。沒人染髮，更別提戴首飾。然而之後再過幾個月，這些新生們就會變得滿不在乎地翹掉自習的吧。北澤高中的治安就是這樣。

我本以為因為她長得很顯眼，所以應該很快就能找到的，但出乎意料哪兒也見不到。於是我叫住旁邊一個女孩子，向她問道。

「哎哎，稍微麻煩你一下。我在找人。」

周圍變得很嘈雜。我還想是三年級學生在一年級學生的樓層上徘徊的緣故，但不知哪裡傳來了「榊原前輩！？」「哇，是真人，好可愛～～～！」的聲音。

總覺得前段時間好像也有過這樣的事……話說，為什麼一年級學生已經知道我了！都是亞斯塔在亂傳吧！？

一名一年級女孩子走上前說著「那、那個！」向我搭話。干、幹嘛？

「我一直都在關注你的ins！今後也請加油！」

「呃，嗯，謝謝。」

這不是對演員才會說的話嗎？我直到剛剛還是個會跟朋友抱怨說「我才不要自己女朋友和其她女人關係好起來，不要不要！」的女人哦……

「那個，話說你知道亞斯塔蘿特在哪裡嗎？」

我以為馬上就會得到回答，但女孩歪了歪頭。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嗎。

「那個……？」

「就是像這樣留著雙馬尾的金髮女孩」。

「啊，是Gaura（譯註：意思是山桃草。）同學吧。Gaura同學的話剛剛去衛生間了吧？應該是在衛生間！」

問了旁邊的女生後她這樣回答了我。我一邊含笑說「謝謝！」一邊想著Gaura是哪位……

這時我看到回來的亞斯塔蘿特。她的容貌依舊美麗。

「小鞠—！前段時間謝謝你，我很開心！」

「啊—嗯。」

「怎麼了？是來見我的嗎？」

雖然的確如此，但這說法會讓她產生不該有的誤會！亞斯塔邁著輕快的步伐跟在我身後，我們一起走到了人少的地方。

「稍微有些事。話說Gaura是誰。」

「我的名字呀？Matta Gaura。」

「嗯……？呃，那亞斯塔是？」

「那也是我的名字。因為聽起來很可愛嘛，亞斯塔蘿特。所以就把它作為我的名字了。就是所謂日文名！」

原來如此……難怪向別人打聽不到亞斯塔蘿特這個名字。真名是Gaura嗎。Gaura同學，Gaura同學……

我和抬頭看著我，不停眨眼的亞斯塔四目相接。亞斯塔見狀微微一笑。

嗯，還是很彆扭，我就這樣繼續叫她亞斯塔蘿特好了。

「呃、那個。」

「怎麼？」

我們所在的地方是排練所用教室的走廊。陽光透過窗戶，照亮了亞斯塔的笑顏。

……總覺得，還是第一次和亞斯塔在這麼亮堂的地方交談。

亞斯塔亭亭玉立地站在我面前，身高差我大約十厘米。雖然要比悠愛高一些，但是身著嶄新制服的亞斯塔比平時更顯成熟，給人感覺是個乖孩子的她身上好像貼著「純真的低年級學生！」「可愛的後輩！」這樣的標籤。

總而言之……氣質真可愛！

這勢頭像是要登上我們高中最頂尖的三位美少女之位。絢、亞斯塔，還有剩下一個是……呃，是玲奈吧。

「雖然還有事情想問你……呃那個，說起來亞斯塔你現在，是從崎玉那邊趕來上學的嗎？」

「是呀！所以要早起！」

亞斯塔雙手叉腰，得意地挺起胸膛。

「但一點也不無聊。因為最近呢，讀了很多絢告訴我的百合故事。手機真是太棒了。真是無比幸福的時光……」

雙手疊在胸前，亞斯塔雙眼閃閃發光。

亞斯塔對什麼事情反應都很強烈，看起來意外怪可愛的。在酒吧如此給人添麻煩的挪威美少女，此時有種突然變成了只剩可愛的新物種的感覺。

意識到自己作為學校前輩的心情油然而生。我覺得無論如何都要用盡全力寵愛這孩子。好睏擾哦。

「亞斯塔，學校生活過得開心嗎？」

「誒！？非常開心。」

「有什麼困擾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哦。只要不是很棘手的事，我都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呃，誒誒，謝謝……怎麼了小鞠，你這樣跟我爸爸一樣哦。」

我看著竊笑的亞斯塔。這孩子就算是微笑也笑得十分文雅。

「小鞠你啊，難道專程只是來向我說這些的嗎？真體貼啊。我好像要喜歡上你了。」

「倒也不是。（※當真不是）」

「嗯哼。」

亞斯塔踮起腳尖，湊近我的臉頰。等等。

臉頰上傳來了嘴唇的觸感。這一舉動讓我感到焦躁起來。

「你、你啊，總是動不動就做這些事……」

「人家就是想告訴你我有多開心。但還在學校，就到臉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