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毫無變化」

第四卷

夢見了躲在地板下的夢。

他把手放到臉上。沒有地板,也沒有鐵盔。

他低聲呻吟,從地上起身。棉帽、鐵盔都掉在旁邊。

──煩死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抱怨什麼。

被塞進鎧甲,全身僵硬的身體發出吱嘎聲站起來。

他想起小時候看過一次的提線木偶,用線吊著才會動。

他提起關節,放下,緩緩撿起帽子戴上,把頭塞進鐵盔。

吐氣。

嘴唇乾燥,喉嚨痛得像黏在一起一樣。

──該喝水。

在他把這當成一個現象,而不是覺得渴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喀啦喀啦的車輪轉動聲。

──哥布林嗎?

他首先想到這個可能性。

凡事都只有哥布林與不是哥布林之分。應當如此。他試圖這樣想。

因為他──自己是哥布林殺手。

聽見聲音,他迅速採取行動。

哥布林殺手將扔在一旁的劍插入劍鞘,左臂套上圓盾。

繫緊盾牌的綁帶,快步走出倉庫。

牧場的氣溫非常低。

如果能像愚者河防衛戰(註:愚者河防衛戰:出自英國陸軍軍官歐內斯特•斯溫頓所寫的小說《The Defence of Duffer's Drift》,描述主角反覆透過夢境從失敗中學習,最後成功守住河口的故事。)一樣反覆測試自然最好,但他不容失敗。

他在腦中攤開模糊的平面圖,跟抹上淺白色的牧場景色互相比較,畫出模糊的線條。

「幹麼?別嚇人啊……!」

他的手還放在貨車的橫杆上,目光在兩位冒險者的臉上來回移動。

「梟熊(Owlbear)。」

今天也一樣,一如往常的生活即將揭開序幕。

──他實在做不到。

用不著拿隨機遭遇(Random Encounter)龍的故事出來講。

「同為冒險者──」

沒有嘲笑人的意思,既快活──卻成熟美麗,頗符合森人形象的笑法。

哥布林殺手下意識「唔」了聲,她揚起嘴角說道:

他停下腳步,像要看穿它似地定睛凝視逐漸變淡的霧氣。

牧場主人的語氣平淡得如同這句話。他說得對。

而自己就是那個白痴。

「不過,嗯,保持警戒值得讚許。畢竟街上還是挺危險的。」

「那麼,我差不多該走了。」

「不過,就算有事先做好準備,還是淪落到這個地步。唉……我也上年紀啰。」

過了一會兒,森人女劍士表示要離開時,他甚至鬆了口氣。

像哥布林那樣。像無知的愚蠢孩童那樣。

聲音的來源,車輪聲,通往牧場的道路,在路上移動的貨車,拉著貨車的──

「想不到梟熊(Owlbear)會跑到路上。」

「是。」

那位美麗的森人女子是冒險者,而他並不是。

「我來幫忙。」

「要不是因為這位冒險者路過,我可能會沒命。真是的……」

夾在兩人之間的牧場主人困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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