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話 沒有署名的信(2/5)

第一卷

「咦?為什麼?桐島同學不是想摸我嗎?」

「不,再怎麼說這也跳過太多了吧,妳突然間怎麼了啊?」

我這麼說完,早坂同學先是像小孩子般露出不解的神情,偏著頭說了句「跳過太多?」,過沒多久又補了一句「是嗎,說得也是呢」並點了點頭。

「首先得從這個開始對吧,我也很喜歡這麼做喔。」

早坂同學說完後就閉上眼睛,接著抬起下巴轉向我。

完全就是在索吻。

她究竟是怎麼了啊,光是聽見我說了「喜歡」就這麼失控。

是有什麼理由嗎……話說又回來,真的是喔──

「早坂同學,妳完全沒在反省剛才的事吧。」

我指向窗戶。

要是沒拉上窗帘,走廊就能完全看到整個房間。

然後現在牧正在走廊上,朝我們的方向揮著手。

於是早坂同學非常安靜地再次捂住了臉。



「我在學校不會再做這種事了,畢竟要是被橘同學看到會很慘嘛。我不想做出會讓桐島同學感到困擾的事,是真的喔。」

這次早坂同學終於恢複了冷靜,而牧也真的離開了。

我請早坂同學坐在沙發上。雖然不知道紅茶派的她會不會喝,但我還是泡了杯滴濾式咖啡給她。因為這間教室基本上只有我跟橘同學在用,所以只有咖啡。

「妳突然間怎麼了啊,為什麼要做那種事?」

聽我這麼說,早坂同學有些尷尬地別開視線說道:

「……因為最近有種桐島同學在刻意避開我的感覺。」

「我沒這個打算就是了。」

「因為明明推理社活動暫停,平時卻完全見不到面。」

「抱歉,我忙著準備考試……」

「說、說得也是。畢竟是考試周嘛,得好好念書才行呢。」

「是我誤會了呢。」早坂同學紅著臉這麼說:

「因為一直很不安,所以在聽到你說喜歡之後就變得很開心,才會導致情緒失控吧。對不起,我這麼麻煩。」

就像是要轉移話題似的,早坂同學從我放在咖啡桌上的鉛筆盒裡拿出一枝鉛筆摸了起來。

「我可以問個一直很在意的事嗎?」

「請說。」

「桐島同學為什麼要用鉛筆呢?」

「大概是從小學開始養成的習慣吧,沒什麼特別意義。」

我每天都會帶著十二枝削尖的鉛筆來學校上課。

「我很喜歡桐島同學的鉛筆喔。」

「那就送妳兩枝吧。」

「真的嗎?謝謝你。」

早坂同學雙手拿著我的鉛筆露出微笑。那是個如果當成廣告播出,感覺能讓鉛筆銷量增加兩成左右的可愛笑容。

接下來早坂同學也繼續向我提出了許多問題。

像是眼鏡在哪買的?

或是「就算到了夏季,桐島同學也一定會系領帶呢,這是為什麼?」之類的疑問。

「真搞不懂男生的想法,有好多地方令人在意喔。」

「直接去問就好了。」

如果問的人是早坂同學,大家肯定都很樂意回答的。

「可是我不擅長跟桐島同學以外的人講話,畢竟找不到開口的時機。就算跟大家在一起,最後也只能一味地點頭附和。」

這我知道。早坂同學雖然跟大家打成了一片,但因為她非常笨拙,再加上長得漂亮,以至於有點格格不入。

「我也不可能隨便跟人搭話,不然別人會嘲笑我『是不是喜歡那個男生』,而且……」

「要是引起誤會的話會變得很麻煩?」

早坂同學有些難以啟齒地說了句「偶爾會啦」,無精打采地笑了一下。

「最近妳有因為這種事感到困擾嗎?」

「沒事的。雖然剛剛也有人向我告白,不過我已經習慣了。」

「是嗎。那麼像是體育服失蹤,鞋櫃里出現了沒有署名的情書,被男人跟蹤到家裡附近的事都是假的嘍。」

「咦?」

早坂同學吃驚得暫時愣了一會。

「……桐島同學知道了嗎?」

「抱歉,稍微有聽說。」

「別擔心。雖然的確有點不安,但最近沒再收到情書了。放學時也會跟朋友一起回家,所以已經沒事了。」

「這種事經常發生嗎?」

「上高中之後就比較少了,是不是該說自己有男友比較好呢?這麼一來既不會遇到奇怪的事,或許連告白的人都會變少。」

剛講完這句話,早坂同學連忙搖了搖手說「不是這樣」。

「這並不代表我想公開自己跟桐島同學的關係喔。畢竟要是做了這種事,桐島同學會變得很難接近橘同學嘛。」

「早坂同學也還是保持單身比較好。雖然對象是其他學校的學生,但也不確定他跟誰有交集。」

「是啊,說得也是呢。」

早坂同學說著「那我差不多該回教室了」並站了起來。

「吶,桐島同學。」

「什麼事?」

「我是桐島同學的女朋友對吧?」

「這用不著再做一次確認吧?」

早坂同學聽完一臉滿足地「嘻嘻」笑出來後,便走出了社團教室。

她離開之後,我搔了搔頭。

也難怪早坂同學擔心我可能刻意躲著她。目前推理社在段考前暫停活動,其實有更多時間可以共處。

說忙著準備考試其實是騙人的。

我從口袋裡拿出了幾張信紙。

早坂同學是這麼說的。

『最近已經沒再收到情書了。』

那是當然的,因為這幾天我都避開早坂同學的目光悄悄將它們回收了。

「別擔心」早坂同學這麼說。

就算在小三木──也就是三木老師的面前,她也沒有表現出鑽牛角尖的模樣,牧是這麼說的。

不過那只是因為對周遭的人有所顧慮而逞強忍耐罷了。

為了不給人添麻煩,就算真的很害怕,她也會全部藏在心裡。

早坂同學就是個這樣的女孩子。明明很弱小,卻總是在勉強自己。

所以我才會想解決掉那個讓她感到害怕的犯人。



「什麼嘛,原來你知道啊。」

牧這麼說著。

在上體育課的時候,我們站在操場的角落聊著天。

「算是吧,畢竟早坂同學的體育服一直都是借來的。」

女生正在網球場上打著網球。

早坂同學身上穿的是放在保健室的舊式體育服。

「沒發現反而才奇怪吧。」

我也撞見了許多次她站在鞋櫃前,表情凝重地拿著信的模樣。

「順帶一提,跟到她家附近的男學生是我。」

「是桐島?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在遠處觀察有沒有人在跟蹤她。」

「你才是那個跟蹤狂吧。」

「果然嗎?」

原本只是想看著她回到家裡,但她突然回頭嚇了我一跳。雖然沒被看到長相,但我也因此被當成了可疑人士。

「那麼,問題就剩下信跟體育服了吧?」

「就是這樣。而且犯人有可能是參加社團活動的學生。」

能把信放進鞋櫃的時間只有放學後而已。

「雖然是考試周,但留下來自主練習的學生可是很多的,畢竟我們學生會也會留在學校。想從中找出犯人應該很困難吧?」

「不,倒也未必。」

明天或後天大概就能找到了,我這麼說著。

「是這樣嗎?印象中這種情況都很難找到犯人耶?」

「推理小說只是為了讓讀者感到訝異才會把事件複雜化。」

現實發生的事其實更加單純。

「還真敢說耶。那麼,你已經鎖定犯人嘍?」

「如果這是推理小說,犯人就可能是老師、女生,甚至有可能是我。但那是為了讓讀者感到意外而安排的。」

而這次犯人當然是男學生。

「桐島你還真的有在看推理小說啊。」

「不然你以為我在幹嘛啊。」

「我還以為你只是個把推理當作幌子,一邊聽著從隔壁房間傳來的鋼琴聲,一邊看著心上人男友社群帳號拚命嫉妒的怪人。」

「大致上沒說錯。」

我講出了三個有可能是犯人的人。

第一個是漫畫研究社的山中同學。

上體育課的時候,最專註地望著早坂同學的人就是他,因此可以肯定他對體育服有興趣。他有參加漫畫比賽,一旦專心就會不顧周遭情況。據說他明明很聰明,期中考卻考了零分。

第二個是足球社的市場同學。

他會一邊大聲地說著自己跟其他學校女生出遊的事,一邊側眼偷偷觀察早坂同學的反應。雖然看起來很懂得應付女性,但實際上並非如此。真正會應付女性的人,是像牧那樣會默默跟老師交往的類型。

最後是羽毛球社的野原學長。

他是個高三生,曾經向早坂同學告白兩次又被拒絕。但他至今仍不死心,會跑來我們教室假裝要找學弟妹,依依不捨地看著早坂同學。他很喜歡引人注目,第二次甚至還當著大家的面告白,害早坂同學哭了出來。

他們三個都喜歡早坂同學,但都一樣找不到地方宣洩。而會頻繁做出這種行為正是因為喜歡對方,所以非常難以解決。

「然後呢,你接下來打算怎麼找出犯人?」

「我還有一條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