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組(13)

最終小藍沒有和那個女生交往。

但他們似乎交換了聯繫方式。從生日宴會回來後，也經常聯絡，有時也會直接見面。

名叫小雨的女生雖然沒有小萌那麼開朗，但也有著大家閨秀的純真和乖巧。

在小藍傳來的手機照片上，能看到她把披肩發的兩側紮成雙馬尾，穿著淡粉的蓬蓬裙，給人一種宛如小白兔一般人畜無害的感覺，朝著手機微笑。

但千歲憑經驗覺得，這不好對付。

「為什麼？」

「總覺得萬一真的愛上小藍，她會變成跟蹤狂，為了得到小藍不擇手段。」

千歲轉動著威士忌的玻璃酒杯說，高山則喝著伏特加問，

「所以我問你為什麼？」

「因為不擇手段也是天真無邪的一個側面啊。正因為是大小姐，所以不知道什麼是分寸呢。」

「怎麼聽起來一股酸味，你是吃醋狂嗎？」

「你不也這樣想的？」

小藍被搶走了。以前就算是平日，三個人在一起的情況也很多。雖然小藍是不同學校的，但放學後會來找千歲和高山玩。但最近卻一次都沒有見過面。

而且不止是平日，比如說今天，明明是周末，但因為小藍要去和小雨約會，只能兩個大男人可憐兮兮地來喝酒了。

雖然沒能見面，但根據小藍發來的簡訊，能夠知道他的近況。對方似乎會開著那種加長轎車到校門口去等他，然後邀請小藍去玩。既然對方都向小藍告白了，會變成這樣也是早有預料的。

「那麼，要去妨礙他們嗎？」

雖然沒有明確交往關係，但顯然對面對小藍很有好感。說做朋友也可以，纏著小藍不放的話，小藍也不好拒絕吧。

「不是你說他有女朋友也無所謂的嗎？」

「是啊，但我沒想到居然會兩星期見不到小藍一面呢。」

千歲喝了一口酒。宴會場那天在服裝店外各自被保鏢送回家後，就再沒能見到小藍。到今天已經過了兩個星期了。

「而且雖然現在已經習慣了不少，但其實小藍對女生沒那麼擅長，只怕馬上會被吃抹乾凈。」

「別說得和怪獸一樣。」

「因為我完全不了解小雨，也沒有說過話啊，那麼少爺有何高見，你們應該認識吧？」

和千歲不同，同為有錢人的高山對小雨應該有些了解。

「…她是家裡的獨生女，確實從小到大都被當作掌上明珠呵護。從小學到高中讀的都是女校，是名副其實的大小姐。」

「怪不得啊，女校出身的女生對同性戀的容忍度很高啊，小藍畢竟身體是女生，她對此也不在意，而且也不在乎小藍心理是男生，真糟糕啊。家裡又有錢，讓人束手無策啊。」

「那小鬼覺得好不就好了？」

「哦，明明寂寞得只能和我兩人來喝酒了，就別逞能了。你明明很想見小藍的吧？」

兩人不約而同地喝了一口酒。

「這下小藍要被搶走了的話，我們可都見不到小藍咯。小雨一看就知道嫉妒心很強。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有成為病嬌的潛質啊。」

「和我們見面也有問題吧，用你的話來說，我家可是黑幫。」

自從宴會後，小藍和高山間似乎就陷入了僵局。沒見面，也沒聯絡。就算沒有小雨的事，破綻似乎也早已產生。

原以為小藍有了女朋友後，三人間的關係能趨於平穩，但現在別說平穩了，完全被搶佔先機。女朋友還沒成既定事實呢，沒想到已經這麼寂寞。

是千歲太小看小雨了，作為花花公子真是失態。不過抱怨歸抱怨，為了三個人不分崩離析，小雨的存在是迫不得已。

宴會場那天三人間的關係已經到達了一個峰值。如果相互間不拉開一點距離，或許就要分道揚鑣了。小雨的出現可謂恰如其分。接下來只要時機成熟，千歲有自信能把兩人拉回來。

「沒事沒事，我不會讓你對小藍出手。」

「你可真有自信。」

「那麼，保鏢還跟著小藍嗎？約會也跟去了？」

「啊。」

「畢竟是大小姐，或許對面也跟著保鏢呢。」

雖然安全是不用擔心了，但還有其他需要擔心的問題。

「吶，要怎麼做愛？」

到家後接到了小藍的電話。第一句話就這麼驚嚇。千歲差點滑落椅子，不由得撇撇嘴後故作鎮靜地問，

「怎麼，你推倒她了？」

「沒有啦，我們是朋友啊，我就是很在意，但我又沒做過，所以就想來問你啊。反正你一定知道的吧？」

那當然是知道了，但千歲也知道，小藍想問的並不是普通男女間的做愛。

「你是想我告訴你普通男女間的做法，還是女女間的做愛？」

「…都不對。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想做的是普通的做愛，問題是我沒辦法做啊。」

「這也是呢。」

「所以我沒辦法推倒女孩子啊，想做不是做不到，但總感覺不對勁。明明氣氛正好呢，這樣子也沒法交往的吧。欸我真是半吊子呢。但我做不到啊。而且我都沒有仔細看過男人的身體，也不知道雞雞究竟長什麼樣子。」

「網上搜一下不就有了。」

「但現在的圖都會打碼啊，欸好想看實物啊。也好想親手摸一摸，想知道被摸了是什麼感覺。」

「…小藍，絕對不可以為此去找男人哦。」

「啊，對了，還有這個辦法啊！」

「等等等等小藍，我說了不可以。被你哥知道，我真的會被殺掉啊。

「那我果然，還是先去變個性…」

「你等等啦，算我求你了！」

電話這頭的千歲都急得流汗了，他第一次遇到這麼棘手的『女孩』。

「對了，怎麼不去問赤誠啊？」

不管做愛的方法，還是雞雞的樣子，或是變性的事，如果放在以前，小藍一定第一個找他哥赤誠商量了吧。

如果沒問過赤誠，那難道千歲要比哥哥都可靠？但小藍馬上打破了千歲的幻想，

「是啊，但你懂得比較多啊。」

「小藍，你是說我比赤誠要渣的意思？」

「難道還說錯了？」

「沒有，你說得對。」

但最近千歲的時間全都花在了小藍和高山的身上，既沒能打工，也沒能找女孩子。

除此之外，就只有學習了。為了補上住院那段時期落下的課程，千歲花功夫在學習上，成績總算提升到了年級第三。但還是沒能追上高山。

到了五月，天氣開始轉熱了。衣服也換成了夏裝。

不知道小藍和小雨進展得怎麼樣，

因為和高山鬧僵了，最近沒有三人一起過。小藍有了新的高中生活，再加上小雨這個預定女友，變得忙碌起來。不像以前，連和千歲都比較少見面了。

雖然寂寞，但總比三人間完全分崩離析的好。千歲淡定地覺得只要過段時間，三人間還是能恢複聯絡的。

一個人的期間，千歲開始閱讀關於性別認同障礙的書，尋找類似資料。

像小藍那樣身心不同步的例子並不少見。因為無法認同自身性別，有不少人最終選擇變性。當然也有人選擇一輩子壓抑自己的真心，與周遭妥協。

如何選擇端看個人。但如果選擇一直忍耐，理所當然的，在生活之中會出現某些障礙。

就像曾經的小藍明明厭惡得不得了，卻不得不穿裙子，留長發。即使周遭覺得很好，對本人而言也只是徒增痛苦罷了。

現在小藍至少外表上已經很接近男生了，但還是有些事不變性的話就做不到。

因為身心不同步，小藍沒法擁有戀人。就算對方接受他，他也沒法和對方上床。如果一直覺得不對勁下去，或許小藍一輩子都無法和別人交往了。

如果小藍想要變性，自己能支持他嗎？千歲苦笑了，這又不是自己能說長道短的問題。

即使變成男人，小藍似乎也不會改變。小藍也不是因為男人更強才想變成男人的，他只是想變成真正的自己。

但如果小藍變成了男生，他就會幹脆地和女生交往。自己好像就完全沒有希望了。

反過來說，只要小藍仍是女生，小藍就永遠不會變成別人的東西。或許千歲想要小藍保持原狀，即使小藍會變得不幸。

千歲就這樣一邊自私自利地想著，一邊搜尋著各種性別認同障礙的資料，學得比功課都認真。

在他做著這些事的期間，他完全沒注意到小藍和高山的動向。千歲本以為兩人鐵定沒見面，直到被上條找出去。

上條難得私下聯絡千歲，本來還以為是為了唐山會的事。

「最近少爺一次都沒有找其他女人。」

聽了這話，千歲差點沒把嘴裡的酒噴出來。當時兩人在一家娛樂會所，上條脫下了校服，穿著灰色襯衫。

"所以你要我帶他去找樂子嗎？"

"這樣也行，只要能讓少爺和那小子分開。"

"誰？"

千歲回過神來，

"難道是小藍？他們兩個有見面？"

上條嘆了口氣，

"果然你不知道嗎？"

"完全不知道。"

"八天前少爺把他帶了回來，還把他帶去了自己的房間。到今天為止這種情況已經發生了兩次了。"

"難道你想說他們上床了？"

不可能，千歲不由得地想。不久前還在吵架呢，就算沒吵架，突然發展成上床也太飛躍了。

但千歲想到一個可能性。

千歲沒有表露在表面上，若無其事地問，

"你想讓我怎麼做？"

"那小子是個禍害，不能留他在少爺身邊。"

"畢竟小藍只是個普通人嘛。"

上條喝了口酒，

"少爺太中意他了，少爺很少把人來回來，一般都在外面解決。"

上次千歲去過高山家，高山家戒備森嚴。考慮到他的家業，這或許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是因為你家是個大家族啊。"

上條看向千歲說，

"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畢竟你打算認真了不是嗎？"

千歲撇撇嘴。如果高山真的對小藍出手，千歲確實不可能熟視無睹。

"他們真的上床了嗎，不會是在打撲克或是補習吧？"

代替回答，上條拿出了一個小型的存儲卡。

千歲皺了皺眉頭，

"這個莫非是......."

"少爺房間的監控資料。"

"不會吧……這不是犯罪嗎？"

從上次看到的那麼多攝像頭可以想像，就算有這種東西也不奇怪。但沒想到還真的有。千歲覺得膈應。

"這是為了安全起見。但事關主人們的隱私，這部份資料只有極少數人可以檢閱。"

"你是說可以給我看了？"

"你是特別的。"

"這還真是榮幸，但是，我拒絕。"

"你意外地膽小啊，你對內容不感興趣嗎？"

"這麼說你看過內容了？"

"只有我看過。"

千歲可以想像出大致內容，如果小藍會和高山上床，那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對男人的身體感興趣。

千歲不是滋味地深深皺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