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六卷 淚.止
【12月20日】
我把將買來的鋸子放在腳邊,然後依靠在出租房外公共的陽台上,輕輕的伸了一個懶腰。
昨夜又在無意義的事情上忙活了許久,這令我很是苦惱。
說是陽台,其實就是後門那一個足夠寬大的走廊,比起其他租客會在這裡掛上形形色色的被褥或衣服,我居住的這一間倒乾淨的不自然,能見到牆縫裡的一簇青苔,才不會使人誤會我居住在黑白。
說起來,和旁邊幾戶的鄰居之間,我似乎並沒有刻意的去打交道。這些人大多奔波在作息顛倒的工作里,和這個像是下水道的出租屋做對比,生活瑣事禁錮住的牢籠,更加的狹小庸俗。
我清楚自己是個短暫的過客,卻無法衡量自己在這駐留的時間。
恍恍惚惚間,我困惑的挑起自己的眉毛,到底是山野沉秘的生活適合我,還是這來往不交流的人煙更適合我呢?
像是個斷奶的孩子,世界忽然變得未知,可身體不會害怕彷徨感。
手不自覺的把牆壁上的白塊一片又一片的扣下來,陽台處望下去,不是繁華的街樓,是陳腐到發酸的老路。
我的注意力放在電線杆旁,那裡如同有面鏡子一樣,透不進這難得的陽光,電線杆的主體,則是用油漆刷成銹湖的顏色,電線上不止停著歇息的麻雀,還有鳥類斑漬的乾屍。較為清澈的半空中,漸漸彙集起一團像是靈魂散開的白霧。
直到,彙集成了一個半白透明的少女。
【剎】「……………哼?」
她的臉蓋在白霧深處,但一雙赤紅的水球漂浮在裡面,當這雙水球以眼神凝聚到我的身上時,便看出了最為純粹的渴望,那是一種回歸的思維,在下沉。
一隻流浪的野狗路過電線杆,生命粗鄙又合理的常識讓它抬起後腿,幾秒以後,細長的弧度精準的滴在電線杆下的枯草根莖底。
野犬得意的邁著小步跑開,但那雙紅色的眼睛,卻一刻也沒有從我身上離開,甚至在時間的變化下,逐漸染成了湛藍,一攤小字,粘在了她眼球的中間。
戾。
那算什麼?給我的感覺不像是戾初那樣,反而越是盯著,就越是增加我的厭惡感。令我連想到一個人,那個黑色的戾。
白霧中的戾卻接近於對「生」這個概念的逃避,化為鼓動的瘙癢和不適,我不斷拍打自己的脖子,也沒辦法將硬化的咽喉恢複原狀。
這是白色的戾?可這副沒有實體模樣,連靈魂腌臢都稱不上。
無動於衷的看著我,雖然不強烈,但確實是極為純粹的活意,又彷彿缺少什麼。
殘卷的冬風席捲能帶動的草葉與紙片,形成一個宛如蝸殼的風渦,脫韁以後,立刻無腦的瘋躁起來。風刃卷過白霧,也把少女的形體給沖淡了,在消散的最後,她忽然佝僂的朝我衝……(内容加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