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朋友跟學長有一腿
第一卷
我,一色優,看見那個的時候,手在發抖。
……不會吧……這是騙人的吧……?
可是在手機畫面上出現的那些,十分殘忍地表達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鴨倉學長)果憐,到家了嗎?
>(果憐)嗯,剛到家。
>(鴨倉學長)我也是剛到家。可是我又想見果憐一面了耶。
>(果憐)果憐也是!學長的感覺還留在我身上!
>(鴨倉學長)「GOOD!的貼圖」
>(果憐)「有夠棒!的貼圖」
>(鴨倉學長)果憐真的有夠讚的。乾脆成為只屬於我的人吧?
>(果憐)咦~可是學長有女朋友吧,櫻島燈子學姐。
>(鴨倉學長)可是啊,我覺得自己跟果憐妳的身體真的有夠搭耶。
>(果憐)果憐也這麼覺得!
>(鴨倉學長)沒錯吧?既然這樣,我們就多相處一點嘛!
>(果憐)現在就有每周一次做♡了耶!
>(鴨倉學長)要我每天來都OK!
>(果憐)(笑)
>(鴨倉學長)果憐妳不是也說了嗎?說我比一色那傢伙棒。
後面的內容,我真的沒心情讀下去。滑個幾次就已經夠了。
我用自己的手機相機把那個畫面拍了下來。
類似的訊息來往差不多有三次。
上面的日期,的確是果憐沒跟我見面的日子。
那是果憐說「去找朋友」、「跟家人吃飯」、「要做報告」的日子。
然而,本應是我女朋友的蜜本果憐其實是在那幾天跑去見我同好會的鴨倉哲也學長……他們是在愛情賓館,還有其他各式各樣的地方見面。
以女性為客群的戀愛諮詢網站,似乎會說發生這種狀況是男朋友不好。
──是不相信女方的男朋友不好。──
──男朋友沒有重視女方,才會被劈腿。這是自作自受。──
──擅自看別人手機也太扯了。低級中的低級!──
我把果憐的手機放回她先前穿的外套。
果憐最近換了手機。似乎是因為指紋解鎖的反應很慢,她解鎖手機是輸入PIN碼。我知道她用的PIN碼。那是她前男友的生日。我是碰巧知道那一天的。
然後我把果憐手機震動的時候,顯示的「洋子學姐」的畫面給打開了。
會這樣是因為「洋子學姐」是我打工地點的學姐。果憐應該不認識她。
而在打開畫面後,畫面顯示的就是剛才那些內容……事情就是這樣。
這裡是愛情賓館。果憐現在在沖澡。
我把扔在一邊的衣物穿起來之後,就一語不發地離開了賓館。
途中傳了「突然有事,我先回去了」的訊息給她。
我沒有前往賓館附近的車站,而是漫無目的,如同行屍走肉地亂晃。
要是我就那樣待在賓館,看見果憐的面容,不曉得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
是會激動地逼問果憐?會亂了分寸而嚎啕大哭?還是會對果憐施以暴力?
我就是為了預防那些事,才一個人離開賓館。
打擊實在太重,我沒辦法好好思考。
我覺得腦袋裡天旋地轉。好像頭暈目眩,也彷彿在夢裡頭一般的感覺。
……是啊,要是這都是一場惡夢該有多好……
但我知道這並不是夢。這是事實。
我──城都大學理工學院資訊工程學系一年級的一色優──
被女朋友──城都大學文學院英美文學系一年級的蜜本果憐「劈腿」了。
而她偷吃的對象,是我高中、大學,還有同好會的學長「鴨倉哲也」。
我的內心好像撕裂了一樣,卻似乎又空蕩蕩的,心緒難以言喻。
不知不覺間,我走到了江戶川的河堤。
吹過河面的寒冷夜風,斷斷續續地敲擊我的臉。
不過這剛好適合我現在這顆發熱的腦袋。
我就一屁股坐到河堤上,花了好一陣子凝視河川。
……鴨倉那渾蛋,到底為什麼要對果憐下手?他明明就有那麼漂亮的女朋友了……
鴨倉哲也的女友──櫻島燈子跟我們一樣就讀城都大學理工學院資訊工程學系,現在二年級。
我、鴨倉哲也,還有櫻島燈子三個人都是千葉縣立海濱幕張高中出身,而且還讀同一所大學,就連學院、學系,隸屬的同好會也都一樣。
燈子學姐是大學裡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美女。
她擁有滿溢知性與嫻淑的清純美貌,以及連女性都羨慕的出眾身材。周遭的人們稱她為「正版城都大學小姐」、「真正的校園女王」。
實際上,燈子學姐在校慶曾被提名為「城都大學小姐」,大家都覺得她「只要出場就必定奪冠」,但我聽說她親自拒絕了邀約。
她並沒有沉溺於自己的外在美貌,有著堅定不移的內在,是一名高雅的才女。
當然地,她從高中時期就備受男生們的矚目。她在高中是文藝社社長兼圖書股長,一直都待在圖書室裡頭,人稱「圖書室的女神」。
許多男學生就是要見她才會去圖書室,上學與放學途中要是有人看見她,便足以引起話題。我也是從高中時期就思慕她的男學生之一。
那樣的燈子學姐升上大學二年級後交往的人,正是比學姐大一年的鴨倉哲也。
……燈子學姐她,不曉得知不知道鴨倉那傢伙跟果憐劈腿了……?
我的胸口忽然湧起悔恨與憤怒。
「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管。」
這種想法支配了我的腦海。我拿出了手機。
從記錄在裡頭的電話簿中選擇「櫻島燈子」,按下通話鈕。
鈴響三次後,對方接通了。
「你好?」
處於憤怒、悲傷、絕望的漩渦之中,我彷彿患了夢遊症般地說道:
「燈子學姐,跟我劈腿吧。」
「欸,你真的講了?對那個『真正的城都大學小姐』這麼講?」
石田洋太對我投以驚愕的目光。
「是啊,那時我已經覺得,無論有什麼下場都沒關係了。」
我真的很自暴自棄地那麼說了。
石田洋太,我跟這傢伙從中學時期就認識了。
儘管讀的中學不同,但有在同一間補習班拉近關係,上高中後便從一年級同班到現在。大學的學院與學系也都一樣。
我以「我被果憐劈腿了,對方是鴨倉學長」為由聯絡他,他就擔心地跑到我家來了。
「那,燈子學姐回你什麼啊?」
石田的喉頭髮出吞口水的聲響。
「燈子學姐她……」
我一副空虛的模樣,開始敘述。
「你到底……在說什麼呢?」
聽見我第一句話的燈子學姐帶著一半驚訝,一半傻眼的氛圍這麼說。
「聽不懂我的意思嗎?我是在說,跟我做愛做的事。」
我漠然地這麼說。無論他人對我的觀感怎樣,還是之後被周遭講得很難聽都沒差了。
沉默了一陣子之後,燈子學姐終於開了口。
「發生什麼事了?」
儘管是透過手機合成的語音,那道嗓音聽起來仍然像是真心在關懷我。
我沒辦法回答她的問題,因為我想不到該從哪裡開始講才好。
……因為妳的男友,睡走了我的女朋友……
……為了報復,我要從他那邊把妳睡走……
……我有這麼做的權利……
……遭到背叛的妳,也應該要做一樣的事……
這樣的思緒,斷斷續續地在腦袋裡頭形成漩渦。但我沒辦法好好地化為言語說出口。
手機再次傳出了燈子學姐的嗓音。
「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吧?希望你能說給我聽。我覺得,你這樣的人不可能毫無理由地說出這種沒常識的話。」
聽見她這番話的那一刻,淚水一口氣溢出了我的雙眼。
對,我不是沒常識的人,真要說起來是很正常的人。
有問題的是那兩個傢伙,鴨倉哲也與蜜本果憐。
睡走學弟的女朋友還能若無其事擺出學長態度的男人,以及跟男友的學長出軌還能一臉從容的女人。
燈子學姐指出這點之後,我痛苦的思緒便瞬間隨著淚水一起流了出來。
「我、我女朋友,果憐她……跟鴨倉學長……劈腿……我……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在嗚咽之中說出這點話,就已經拚了我的全力。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燈子學姐倒抽一口氣的跡象。
「……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也……希望……那是……騙人的啊……」
之後我就泣不成聲了。我只從手機裡頭聽見自己嗚咽、吸鼻水的聲音而已。
「一色,你先冷靜點。詳情我明天再聽你說。在那之前,你不要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
燈子學姐這麼說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可是我一個人就坐立難安,才會在回到房間以後只聯絡石田你。」
我把事情始末說給石田聽。
「也是啦,這種事獨自悶著很難受吧。我覺得你有跟我講很好喔。」
石田對我說了這樣的話。
這種事情並不會因為跟別人講過就讓心情變好,但或許還是比獨自承擔好吧。
「你以後打算怎麼跟果憐相處?」
石田指出這點後,我才第一次想到這件事。
……是啊,我以後,打算怎麼跟果憐相處啊……?
我有著「不可饒恕她」的思緒。
卻同時也下不定「現在馬上就分手」的決心。
「我還沒想好該怎麼做,不過沒打算就這樣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