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

第一卷

「總之,時代正在改變」

——《時代正在改變》巴布迪倫

「時代一點也沒有改變。感覺有點荒唐」

——《可惱的年鑒》太宰治

男子蜷曲著背,臉頰鬆弛,眼皮浮腫,額頭布滿老人斑,稀疏的白髮伏貼地往後梳。他緊握著扶把,每當地鐵搖晃的時候,他纖細如木條的雙腿不停抖動,好像隨時都會摔跤似的,當電車速度逐漸恢複穩定時,他露出牙敵兇狠地說:「憑什麼大搖大擺地坐著?以為自己是皇帝嗎?混帳!」

這名老人全身皺得像顆風乾的水果,竟發出如此威嚇的吼聲。我不禁全身僵直了起來。

二十分鐘前,我走出與JR東京車站相通的美術館,擠開雜沓的人群,總算穿過地下鐵的剪票口,跳上了駛進月台的丸之內線電車。

我找了個空位坐下,正打算閉目養神時,突然聽到:「你不是安藤嗎?」,眼前站著我的大學同學。雖然畢業後再也沒見過面,不過才五年不見,他的頭髮已短到幾乎讓人認不得。所以我才沒有馬上認出他來。「原來是島啊!」

下午一點,車內並不那麼擁擠,不過每節車廂里還是有幾個人手握吊環站著。我旁邊的座位正好空著,島便理所當然地坐了下來。

「你是犯人啊?」我說。

「有人這樣打招呼的嗎?」

「因為你的髮型啊。」我直盯著他的頭髮,「頭髮變得這麼短,我還以為你是犯了罪,打算潛逃到什麼地方去,所以才剪這麼短呢。」

大學時代,不論身邊的朋友好聲好氣地規勸他:「短頭髮比較適合你吧。」或是挖苦他:「你那頭髮看了就難受,拜託你剪了吧、剪了吧!」島還是堅持留著長發。問他為什麼,也只是得到「這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哪能那麼簡單就剪了。」這種敷衍的回答。雖然如此,他的指甲,卻總是剪得很短,完全是標準不一。

列車向左傾斜,加快了速度,行進聲慢慢變尖銳了。那聲音非常高亢,宛如激動男人的血壓不停飆升,血液發出哀鳴一般。

「大約兩年前剪的,」島輕描淡寫地說:「終究還是得面對現實,我每天在外面跑業務,留長發太不方便了。」

「被客戶抱怨嗎?」

「不,是太熱了。」

「原來如此。」我說。五年前的他如果聽到自己的這番話,應該早早就氣餒地先把頭髮剪了吧。「今年夏天比以往熱多了。」

「陽光又熱又刺眼,慘透了。」

「實在是熱翻了。」我說。事實上現在正值七月酷暑,街上的大樓和地面都快被陽光曬得焦黃了。再這樣下去,恐怕就像烤魚一樣整層皮都掀開來了。

「這就是地球暖化吧。」島喃喃自語著。接著,不知是有意還是偶然間,他注意到了車內的垂吊式周刊廣告。……(內容加載失敗!請重載或更換瀏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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