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暗的助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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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打來時,神谷尚之正在想,差不多該睡覺了。

他反射性地仰望時鐘,快十一點半了。電視正在播放體育新聞,這是一個話題只有職棒和高球輸贏的安詳周日夜晚。

他快步橫越客廳,在第三聲鈴聲響完前抓起了話筒。什麼都不用說,甚至不用聽到對方的聲音,他就已猜到是什麼電話了。

「啊,神谷先生嗎?」

岳母的聲音快速喊著他的姓氏。神谷和她的獨生女佐紀子結婚,今年都已經要滿十年了,可是岳母到現在還是一直生疏地用姓氏來稱呼他。只要你堅持繼續留在東京,不讓佐紀子回到故鄉,只要你不肯妥協入贅到我家來,我就永遠不喊你的名字——岳母大概是抱定了這種決心吧。

「佐紀子又住院了,傍晚她病發了。」

岳母的語氣很尖銳,幾近責難。彷佛是在非難神谷,佐紀子今晚病發也該歸咎於他。

「這次情況真的不妙。你能不能帶竹夫來一趟?」

「現在去嗎?」

他忍不住這樣反問,結果話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岳母向來不會放過這種疏忽。

「佐紀子很想見你們。她真的很痛苦……剛剛好不容易才恢複意識,可是卻一直哭著說她想見竹夫。結果你呢,竟然不肯帶孩子來一趟?」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神谷又瞪了一眼時鐘,這時已經沒有飛機了,大概連卧鋪火車也沒有了吧。

要去和倉只能開車,如要開車只能自己駕駛。即使去了立刻折返,明天整個上午也進不了公司。如果不先把公司的事安排好,根本沒辦法出門。

「我們立刻出發。」神谷這麼一答,岳母理所當然似的哼了一聲。

「病房還是在老地方嗎?」

「對呀,剛剛才從急診室回來,現在戴著氧氣罩。」

說著,她又惡意地補了一句:

「你好像一點也不想問佐紀子的情況。你都不擔心嗎?我想,你大概比較在乎工作吧。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放心把那孩子交給你照顧。」

岳母口中的「那孩子」,並不是她唯一的外孫——剛滿八歲的竹夫,而是竹夫那已經三十五歲的母親佐紀子。對岳母來說,佐紀子永遠都只是「那孩子」。

佐紀子頻頻發作的心臟病,還有她抱怨的頭痛、暈眩、失眠,原因都來自於岳母的過度干涉。這點,神谷早已很清楚。大約在一年前,他曾請一個現在開設了一家專治精神病患者診所、略有知名度的大學老同學,撥出幾個月的時間替佐紀子看病。當時,老同學告訴他:「嫂夫人的病,是心病。她太累了。」

「太累了?」

「對,她夾在你和母親之間,兩邊都不想得罪,兩邊的希望都想成全……不,她是被非成全不可的責任感壓垮了,精疲力盡了。這不是內科的問題,她的身體其實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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