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渡邊雪的憂鬱

*

若木望握住水杯的手滲出細汗,施加在杯壁的壓力有些過剩,肌肉隱隱地酸痛。縱使咽下一口水,喉嚨的乾澀也沒有緩解,於是他把杯子放回茶几上。

「這樣啊……沒,那孩子從來沒有連繫過我。」東河仁子——東河光的母親,黯然地盯著手機螢幕,瞳孔中反射的,是米波收到的兩封郵件,「為什麼警察他們不和我說呢?」

「那個……啊,警察肯定有更專業的技術啊,像是什麼鑒定啊……聽說也可以追蹤發信人!大概是沒必要讓阿姨擔心吧……嗯!」

米波瑞穗蹩腳地解釋著,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讓「阿姨」擔心。

不過,反正也只是借口而已。

她瞥了一眼若木,無言地訊問著時機是否合適,他則點了點頭。於是米波吸進一口氣,按住胸膛來平息顫抖:

「阿姨!」她向前探身,「這幾封郵件絕對不是光的口氣,也就是說,有誰正拿著光的手機。所以我們想借一下光的日記什麼的……會特地來找上我就說明對方大概是熟人對吧!這個……」

「可是警察都……」

「這個年紀的話,有些事是不會坦率地寫下來的。」若木儘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冷靜,「用朋友才明白的暗語寫下來的東西,警察可能會忽略掉。」

白熾燈嗡鳴下,三人的影子都不自然地凝止著,沉默擠壓著沙發間殘存的間隙,窒悶又燥熱,宛若夏日暴雨的前頃。

仁子抬起幾乎不見光澤的雙眼,與其說看著他,不如說僅僅是視線落在他身上而已。若木的角度看不到時鐘,只覺得一秒被拉到無限長。

「好吧……畢竟這位應該也……」

大概猜到她是在說自己是紙夜引發的事件的親歷者,他的心臟微微刺痛。

「多謝您。」他向仁子鞠了一躬。

光的房間沒有上鎖,門把手上積了一層灰,不過質量還是很好的,無論轉動把手還是開門,聲音都不算很大。

拋開主人失蹤已久不說,門後的房間和普通的女孩子的屋子沒什麼異樣。深色木製的書桌與書架靠牆陳列著,許多少女漫畫佔據著書架的格子。另一側則是鋪著米黃色被子的床,床頭淺粉色的小熊布娃娃寂寞地微笑著。

米波拭去眼角泛起的淚,坐在床上不假思索地拉開抽屜,取出封面飾著星星的筆記本。若木站在彷彿溢出「少女」氛圍的房間中央不知所措,最後只好跪坐在地上,看上去像是等待瑞穗授予騎士稱號。

「你不到床上嗎?」

「……啊!我,在這裡就好。」

「沒關係的,那孩子一定也是這麼希望的。」東河的母親並未踏進女兒的房間,只是在房間門口站著。

「嗞——!」

搞不懂。

發信人是。

夠了。


……

嘩啦、嘩啦、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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