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話 二律背反
十章 不承認之人
夜尚未破曉的時分。
這不是宅邸,甚至連房間的隔間都沒有的狹小屋子。
絕非戰士長這樣地位人物該居住之處。
男子撫摸熟睡嬰兒臉頰,站起身。
悄無聲息穿上衣物,望著倚靠牆邊的巨劍眯眼,片刻凝視。
正欲握住劍柄——
「……勒多大人」
——被喚住。
勒多僵住,背後傳來柔軟觸感。
妻子雙臂緊緊環抱他腰部。
「留下襁褓中的祖倫……就這樣丟下菲妮嗎?」
嬌小身軀——纖細手臂蘊含力量。
帶著絕不放開的決心。
「請不要離開。……這是我一生唯一請求」
勒多欲言又止,張口卻無言語。
呆立原地,低頭。
「若有不足之處,必定改正。……曾以名起誓一生相伴。……請不要拋棄菲妮」
她聲音與身體皆顫抖。
聰慧、溫柔、多情、美麗。
——自己實在不配擁有這樣的女子。
「……若你離開,我將殺死菲妮和孩子」
他抓住她的手臂,輕輕推開,轉過身。
無奈嘆息。
勒多沒有回應那顫抖的聲音,背對著她關上門。
——森林中曝露的恩師首級。
月光微微照入,映照狹小房間。
「菲妮」
自己選擇何等愚蠢,他能理解。
「那麼——」
戰友們的頭顱,以及——希爾娜的頭。
僅作為賢內助陪伴勒多身邊。
她轉身盡母親職責時,勒多握劍開門。
那淚珠必定比世間任何寶石更美。
墓前靜坐著紅髮男子。
若會讓這溫柔女子哭泣的話。
「反叛者的家屬。正好拿來殺雞儆猴」
但她僅是歡喜地愛著這簡陋住所與勒多。
「但越是享受幸福,腦海中越是浮現」
片刻後,感知母親哭聲的嬰兒啼哭。
聽聞此言,勒多搖頭。
那想必是幸福吧。
托巴．阿卡茲扛著長槍,不看他。
「……不會要求您忘記希爾娜大人。菲妮接受這份感情的同時,也愛著勒多大人。……即使您不愛菲妮也無妨。所以——」
「不是尊嚴問題。如今也不是復仇心。……但我不願逃避過去的自己」
認為出身高貴的菲妮很快會放棄。
「……我會等您回來。無論多少年……」
仰望的眼眸中,只有淚水流淌。
『要麼現在死,要麼接受條件。只問這些』
她搖頭,靠向他——他輕撫她的頭。
拋棄友人、妻子、孩子。
得以良妻愛子,撫育成長,將過往戰爭拋諸腦後,編織未來。
菲妮扭曲美貌,雙手掩面。
甚至能感受彼此體溫的小屋。
「……不好的預感總是準確」
視線模糊,他按住眼角,緊閉雙眼。
菲妮從兄長托巴那聽聞一切,但從未提起。
——最初像是刁難。
隨意蓄長的頭髮被菲妮之手整理,長期未剃的鬍鬚被細心修整。
曾經空虛冰冷的屋內,如今浸染著她體溫與氣息。
「復仇究竟有何意……（內容加載失敗！請重載或更換瀏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