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2022【筆者】
第一卷
當警方在閣樓里找到這本密密麻麻寫滿東西的筆記本時,我發現自己並不訝異。
父親有寫日記的習慣是一件合理的事情。他是個沉默寡言,每天都會在陽台上看向遠方的男人。如果沒有東西可以承載住他的心靈,大抵是不可置信的。
「我能拍個照嗎?」
在警官把筆記本帶走前,我這樣子問他。
「這樣似乎違反了規定——但是我可以把掃描檔發給你。」
警察託了托帽檐,繼續整理閣樓里堆積如山的書籍。這是一間廢棄的售票亭,建在十四年前停止運營,如今雜草叢生的生態旅遊區里。我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會在這裡,但他自殺的姿勢很奇怪。他躺在躺椅上,身側是另一張空著的躺椅。然後他的右手自然下垂,左手放在胸口上,彷彿吞下安眠藥前還在握著誰的手。
取證人員告訴我,「這間屋子裡就只有他一個人。可這是最不合理的,如果他身邊還有一個人的話——不論他是活著還是死了,但這裡呈現出的一切便都可以解釋得通了。」
接著他搖了搖頭,「無論如何,請節哀。還有,北野先生離世的時候很安詳,像是笑著離去的。當然,這不是確切的分析,只是我自己的一點直覺……這真是怪事。」
和警察們點頭示意後,我帶著母親跨過封鎖帶,走出售票亭。從外面看來,它比看上去更奇怪。警方在屋子周圍找到了許多散亂生長的向日葵,以及一塊老舊的五子棋盤。這裡是父親曾經的學校附近的山上,他念過書的小學和初中停辦過一段時間,然而現在又再次生機勃勃了。
母親沒有說話也沒有哭,我也一樣,我們只是回到車裡,想著這些。
父親是在十四年前失蹤的,現在看來這是無法想像的,因為他竟然一個人在那間廢棄掉了的售票亭里住了十年,一個人——
在那之前,他拜訪過醫院的精神科,懷疑自己出現了嚴重的幻覺。
他是一名作家,也許這個職業的想像力之豐富會讓人出現幻覺也不一定。他的壓力很大,在和母親認識前一直於全國各地來回跑著,搜集有關幽靈的怪談,拜訪不同研究鬼魂的學者。他寫過的書無一例外皆是和幽靈有關,簡直就像著了魔那樣地偏執。
我們對父親的一切所知甚少,他就像一潭很深的水,已經死了,依舊見不到底下。他時常走神,特別到了晚上,他坐在陽台上,看向很遠很遠的地方,身邊的茶几上會放一提燈籠,照亮身邊方寸的範圍。他的怪癖不多,但每一個都難以理解。那些怪癖之間似乎緊緊相連,卻又讓人想不明白。
最後,在某天,他從我們的生活中不告而別,連一個字都未曾留下,如同沒有存在過。
現在我們知道了,……(內容加載失敗!請重載或更換瀏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