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窺見的深淵與溫柔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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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窺見素描本的秘密後,我已經在這個家裡扮演了整整一個星期的囚徒與獄卒——囚禁於自己的猜忌,看守著那份無聲的、可能充滿危險的秘密。
家裡的一切似乎都維持著原樣。母親依舊會在清晨準備好三人份的便當,父親依舊在晚飯時沉默地看新聞,詩織依舊坐在窗邊,用畫筆構築著她的世界。只有我知道,有些東西已經從根本上改變了。我看待詩織的每一個眼神,都像在審視一件完美贗品上的細微裂痕。
我的目光,無法再從她身上移開。
我觀察她握著畫筆時,指關節因用力而泛起的白色。我留意她在我和葵說話時,那看似專註於畫板、實則睫毛都未曾顫動一下的絕對靜止。我甚至開始在她偶爾抬眼看向我時,試圖從那片沉寂的湖水中,打撈起一絲瘋狂或算計的漣漪。
但我什麼也沒找到。她的眼睛依舊清澈,空洞,像兩枚被精心打磨過的黑色玻璃珠,映不出任何內心的波瀾。這反而讓我更加不安。如果那幅畫真的是她內心世界的投射,那麼能將如此洶湧的黑暗情緒掩藏在這樣一副完美無瑕的平靜表象之下,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愁,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周六的下午,葵一邊幫我整理書架,一邊小心翼翼地詢問。陽光透過窗戶,在她擔憂的側臉上跳躍。
我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才又盯著詩織的背影發獃了。「有嗎?」我含糊地應道,順手將一本詞典塞回書架的空隙。
「嗯。」葵停下動作,轉過身認真地看著我,「你黑眼圈很重,而且經常走神。就像……就像在為什麼事情困擾一樣。」
她的直覺總是這麼敏銳。我幾乎要脫口而出,想把那本素描本和盤托出,想把我內心的恐懼和疑慮全都傾倒給她。那個秘密像一團濕冷的棉花,堵在我的胸口,讓我喘不過氣。
但話到嘴邊,又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能說什麼?說我覺得我那個因為創傷而失語的妹妹,可能心理扭曲,對我抱有某種可怕的佔有慾?這聽起來多麼荒謬,多麼像是我這個「失職」的哥哥為了減輕自身負罪感而進行的惡意揣測。而且,如果詩織知道了……我無法想像那會對她造成怎樣的二次傷害。儘管我已在心中將她視為潛在的「加害者」,但長久以來形成的保護欲和愧疚感,依然像枷鎖一樣束縛著我的行動。
「可能是……快期中考試了,有點壓力。」我避重就輕,找了一個最蹩腳的借口。
葵眨了眨眼,顯然並不完全相信,但她沒有追問。她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拿起另一本書擦拭著並不存在的灰塵。「別太勉強自己。學校和家裡的事情……已經夠你受的了。……(內容加載失敗!請重載或更換瀏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