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聽筒里的寂靜與爆裂的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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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冰冷地順著發梢流進脖頸,但我感覺不到。所有的感官都凝固在了耳邊那個小小的聽筒上。時間彷彿被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
沒有聲音。
不是絕對的靜默,能聽到細微的、彷彿電流通過的底噪,還有……極其輕微、平穩的呼吸聲。她在那頭。她拿著電話,聽著,呼吸著。
這不是誤撥。她在等我開口。
喉嚨像是被水泥封住,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音節。恐懼和一種荒謬感攫住了我。我剛剛才從一個心理醫生的診室里出來,聽她剖析我妹妹內心可能存在的危險,現在,這個「危險」本身,就用這種最日常又最詭異的方式,聯繫了我。
「詩織?」我終於擠出了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摩擦。
「……」
回應我的,依舊是那平穩的、令人窒息的呼吸聲。她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她只是……打來了電話,然後沉默。
風見醫生的話在我腦中尖嘯:「危險信號」、「惡意投射」。這通電話,是不是也是某種信號?一種宣示?她在告訴我,她知道我去了哪裡?她知道我做了什麼?
雨水模糊了視線,街道上的車燈和霓虹化成了扭曲的光斑。我緊緊握著手機,指關節泛白。
「詩織,說話!」我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我自己都未察覺的嚴厲和恐慌,「你在哪裡?在家嗎?」
「……」
呼吸聲依舊。平穩得可怕。彷彿我所有的焦慮和恐懼,在她那深不見底的寂靜面前,都只是可笑的漣漪。
然後,毫無徵兆地,電話掛斷了。
「嘟…嘟…嘟…」
忙音響起,像一根突然綳斷的弦,在我的耳膜上留下尖銳的餘韻。
我僵立在雨幕中,渾身濕透,像個傻子。她打來,沉默,然後掛斷。這是什麼意思?戲弄?警告?還是……僅僅是一個孤獨患者無意識的、笨拙的嘗試?
不。我無法再自欺欺人了。結合那幅天台畫,結合她對葵那個指向性的動作,結合風見醫生的分析——這通電話,絕不僅僅是「無意識」的。
它是一種宣告。一種冰冷的、無聲的宣告:我在這裡。我知道。我看著你。
我蜷縮在地板上,聽著窗外肆虐的雨聲,感覺自己正被這無邊的黑暗和寂靜,一點點吞噬。
質問?質問她為什麼打那通電話?她會回答嗎?用沉默?還是用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看著我,彷彿我才是那個不可理喻的人?
「別問!照我說的做!」我幾乎是在低吼,「回家!現在!」
倘若那能被稱為愛——這份將我逼至絕境、讓我在恐懼與責任間撕裂的情感。
我猛地放下手,轉身沖回自己的房間,反鎖了門。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為奔跑,而是因為後怕。我剛才想做什麼?去和一……(內容加載失敗!請重載或更換瀏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