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謊言的重量

全一冊

那一晚,我失眠了。

白河小夜子信中的字句,如同烙印般刻在我的腦海,反覆灼燒著我的神經。「錯的一直都是我,從來都不是你,朔夜君。」這句話像是一把雙刃劍,一邊斬斷了我多年來自我懷疑的荊棘,一邊又在我心上劃開了更深的口子——原來,我所有的不安和恐懼,都源於如此清晰而醜陋的「人為」惡意。

我蜷縮在床上,黑暗中彷彿能看到童年那個無助的自己,被最信任的朋友推向孤立無援的境地。憤怒、委屈、還有一種遲來的、想要大聲控訴的衝動,在胸腔里翻湧。但同時,小夜子信中那幾乎要溢出紙面的痛苦和悔恨,又像冰冷的雨水,澆熄著憤怒的火焰,只剩下一種沉重而潮濕的悲涼。

我該怎麼辦?

告訴螢嗎?想像一下她得知我看信後的反應——那雙天空藍的眼眸會先是不敢置信,然後是滔天的怒火,不僅針對小夜子,更會針對我的「背叛」。她會認為我動搖了,認為我試圖去理解那個「傷害者」,這會徹底摧毀她多年來為我築起壁壘的決心。我不能……不能讓她承受這種被「背後捅刀」的感覺。

那麼,原諒小夜子?不,這個選項甚至不曾出現在我的腦海里。原諒這個詞太輕了,輕到無法承載那些年被孤立的痛苦,無法抵消如今我連正常與人交往都做不到的絕望。她的道歉是她的救贖,但我的傷痕,是我必須獨自背負的十字架。

最終,我選擇了最懦弱,也看似最安全的方式——沉默。將那個抽屜鎖上,將那段真相再次埋藏,假裝那封信從未存在過,假裝我依舊是那個只依賴著妹妹螢、對過去懵懂而恐懼的霧島朔夜。

但這自欺欺人的平靜,只維持到了第二天早上。


「哥哥,早安!」螢像往常一樣元氣滿滿,彷彿昨晚那短暫的微妙隔閡從未存在。她仔細端詳著我的臉,「你昨晚沒睡好嗎?黑眼圈好重。」

「……嗯,做了個噩夢。」我低下頭,避開她審視的目光,用勺子機械地攪動著碗里的味增湯。謊言脫口而出,帶著讓我自己都厭惡的流暢。

「是嗎?」螢在我對面坐下,托著腮,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夢到什麼了?還是……器材室嗎?」


她的問題很自然,是出於關心。但在我聽來,卻像是一種無意的試探。我心臟一緊,連忙搖頭。


「不……不是,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我含糊其辭,匆匆扒了幾口飯,「我吃飽了,先去換衣服。」


我幾乎是落荒而逃般離開餐桌,背後似乎能感受到螢那帶著些許疑惑的視線。

去學校的路上,我比以往更加沉默,幾乎是緊緊貼著螢行走,彷彿這樣才能從她身上汲取到足夠支撐我表演下去的……(內容加載失敗!請重載或更換瀏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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