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與獸王國交易（3/7）

假如我不是史萊姆，大概早就陷進去了。

喔，不行，盯著她看太久，朱菜跟紫苑會不高興。我明明是沒眼睛的史萊姆，她們卻神奇地知道我在看哪兒。

是有超能力嗎，還是女性直覺？

總之，別挑起無謂的紛爭才是上策。

「以後有事再拜託妳。」

「當然好。那我先告辭了。」

留下一抹微笑，德蕾妮小姐當場消失不見。還是一樣神出鬼沒，這名女性真讓人猜不透。

如此這般，我接著通知大家使節團會在幾天後抵達。

碰巧就在那時，尤姆一行人來造訪本鎮。

如我所料，尤姆在法爾姆斯王國以英雄之姿飛黃騰達。雖然這個男人當上英雄了，但他還是想來本鎮作真正的自己自由自在放鬆一下。

嘴上說來找白老練功──揭個冠冕堂皇的名目，可是我早就看出他真正的目的是吃美食泡溫泉。

尤姆說這次要住上幾天，我不忘提醒他少惹麻煩。

「聽好，魔王卡利翁的部下要來這出使，你們幾個小心別跟他們起衝突啊。」

「喂喂喂，少爺你把我們當什麼了？該不會以為我們會笨到找魔王爪牙麻煩吧？」

尤姆聳聳肩回話。

話是那樣說沒錯，不過，世上確實存在超乎想像的白痴……

「對了，先別管那個。為什麼魔王的部下會造訪這個城鎮？」

我都還沒回答尤姆，他就先丟問題問我。

魔王卡利翁底下有個重要幹部，曾變成魔王級魔物「暴風大妖渦」的基核。經歷一場大混戰後，我將他從核心分離出來、救他一命，才有機會跟獸王國猶拉瑟尼亞建立邦交……但尤姆等人當時並不在場。所以說，他們並不清楚後半段如何發展。

我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不確定是否該把真相說出來，一直都沒說明事情原委。

「也對，還是跟你講一下好了。既然這樣，等你泡完澡就來接待室一趟吧。」

「好，我知道了。」

待尤姆回應完畢，我就跟他約時間。

紫苑用熟練的動作記下預定行程。她說要從外在觀感做起，沒想到愈做愈有秘書風範。

接下來，該怎麼對尤姆說明才好。

如果只有尤姆一人，依我看還是說說來龍去脈會比較好。打定主意後，我決定跟他坦白某種程度的內情。

簡單說明我的身家背景，以及跟魔王有何淵源。

該說多深入得好好琢磨一番，可是問我這事情傳出去會不會覺得困擾，倒也不會。正好相反，就算我說自己原本是人類，他們多半也不會採信吧。

趁這個機會說清楚講明白或許不錯。

人家才剛入鎮就拉他站著說話也滿過分的，這類話題還是整頓好再談會比較妥當。懷著如上想法，我才要尤姆等會兒單獨一人進屋。

卸除行囊、洗完熱水澡，尤姆來到接待室。

時間在晚餐後，按當初指定的時間抵達。

「好了，你要跟我說什麼？」

「哎呀，別這麼著急嘛。」

我請尤姆就座。

坐上有靠背有椅肘、鋪了皮料的柔軟長椅（沙發）。

接著我也挪到對面的椅子前。

「先跟你說一聲，可別嚇到喔！」

「嚇到？我怎麼會──」

無視正要發表意見的尤姆，我變化成人類姿態。與其用說的，還不如給他看更快。

「什麼！」

尤姆嚇到啞然失聲。

所以我才提前給忠告嘛，好像沒起到半點效果。

「就跟你說別嚇到了。」

嘴裡說著，我比照辦理朝椅子坐去。

彷彿算好時間，朱菜進到屋裡來。

都按計畫跑。

跟我們打過招呼，朱菜替我和尤姆準備飲料。端出矮人三兄弟次男多爾德作的精美玻璃杯，倒入些許無色透明的液體。

朱菜再度跟我們點頭致意，隨即退到我後方待命。

以這動作為起頭，我伸手拿取玻璃杯。

品嘗那股芬芳，確定成品無虞後，我建議尤姆「來，先喝一杯吧」。

尤姆被我的人化嚇到，又看朱菜的可人模樣看到入迷，一直處於定格狀態。只不過，一聽到我的勸酒聲，他總算有回神跡象。

「沒、沒問題。抱歉，那我就喝他一杯──」

他一邊說並一口氣乾杯，最後噎個正著。

「──咳咳、咳！咕喔喔，這什麼玩意兒？」

朱菜趕緊奉上清水，尤姆則一鼓作氣喝乾。稍微咳了一陣子，癥狀好不容易才消停。癥狀剛停，他就一副很在意自己喝了什麼東西的模樣，啟齒拿那句話問我。

「你喝不慣蒸餾酒嗎？以前我們跟矮人王國的成員一起辦過宴會，當時他們對於沒酒可喝的事好像頗有怨言。所以他們之前就帶麥酒跟葡萄酒來，可是他們說這種酒喝不醉，一直猛灌酒。所以說，我才想讓他們喝喝本人熟悉的酒。這個是試作品一號。」

整人計畫圓滿成功。

尤姆曾誇口說他是酒國英豪，我就找他來當實驗品。

剛才尤姆喝的是白蘭地，葡萄酒的蒸餾品。

手法有點齷齪就是了，拜「解析鑒定」所賜，我順利重現頂級風味。卑鄙手段再加碼，我的獨有技「暴食者」還加進來大顯身手。

不是發酵就是腐敗，差別在於一個有害一個無害。

拿「大賢者」控制「暴食者」的腐蝕效果，結果我在未精製對人體有害物質的情況下腐蝕成功。

換句話說，它發酵了。

有這能力可用，要精製酵母或麴易如反掌。

我已經把酵母交到朱菜手裡，往後餐桌上將多出麵包。酒就不需多做解釋了，排在眼前的東西即是成果。

麴還有很多問題待解決，目前正在研究。但不久後，甚至能造出日本酒和味霖、味增吧。要是能弄到黃豆，應該有辦法製造醬油。

這些技能強到能讓我畫大餅。

我個人有點懷疑發動技能滿足興趣真的沒問題嗎？結論是沒問題。有效運用才能突顯它的價值，發揮真正的長處。

先弄出第一階段的發酵酒，之後就簡單了。

白蘭地不是唯一，我還準備蒸餾麥酒製成的威士忌。

兩種酒的酒精濃度都偏高，喝不慣的人大概會覺得喉嚨很燒。不過，對嗜酒者來說可是難以抗拒的美味。

對尤姆進行這類解說之餘，我一面示範正確的品酒方法。

只可惜我這副身體喝不醉。即便如此，八成是回憶起從前那些感受的關係，心情上有辦法模擬喝醉酒的感覺。

「原來如此。這個喝起來真的很美味呢，少爺。」

「對吧？」

「硬要選邊站的話，我比較不喜歡加水，只加冰塊更對味。」

「你真內行，尤姆老弟。」

看準緊張氛圍卸得差不多了，我開始切入正題。

「那麼，現在就來──」

我接著將至今的事約略說給尤姆聽。

包括轉生的事、其他各類細節，就不曉得尤姆能聽進多少。都喝酒了，搞不好一宿醉全忘光光。我是覺得這樣也好，才硬要上酒啦。

還有另一個原因，總覺得聊這種事扳張臉不太好。

像是跟幾位魔王糾纏不清啦，不用打哈哈的方式實在說不出口。

但尤姆他……

「不，我相信你。畢竟魔物在蓋城鎮，照常理想根本不可能嘛。」

他三兩下用話乾脆帶過。

這傢伙的適應力還真強。

眼下尤姆仍對白蘭地頗有愛，完全不嗆咳地喝得一臉美味。

「不是吧，你相信我？」

「都說我信啦。話說回來，你剛才提到魔王……來人是魔王的部下，實力肯定不容小覷。」

「嗯──誰知道。他們又不是來打架的，只是來調查雙方締結邦交夠不夠本而已。」

「可是，這邊不是派紅丸先生過去嗎？會這麼做應該有所考量，是為了方便對付突髮狀況吧？也就是說，對方會基於相同考量，派實力堅強的魔人來訪吧……」

「搞不好會，但不干我們的事。假如我們這邊先出手，到時就沒戲唱了。跟魔王卡利翁敵對一點好處都沒有。我想對你說的只有一句話，白天也已經說過了──別找使者麻煩。你的部下也要確實遵守。我希望這次能和平共處！」

「我知道啦，少爺。就跟你說了，我們也沒蠢到會主動跑去招惹危險分子嘛！」

說得也是。

我接受他的說詞，防找碴對談到此結束。

酒類頗受好評，到時拜訪矮人王國應該能當不錯的伴手禮。

之後我開始跟尤姆天南地北地閑聊，那天晚上一整個耗到很晚。

＊

時隔數日。

不出原定日程，獸王國猶拉瑟尼亞的使節團來訪。

迎賓人由史萊姆狀的我打頭陣，其次是朱菜和紫苑。還有連同利格魯德在內的負責國家營運工作的滾刀哥布林長老們。

蒼影透過他們的影子觀望風吹草動。要是有什麼萬一就能即時飛出。

此外更有尤姆一行人加入迎賓行列，排場看起來還滿浩大的。

在我們列隊迎賓的這段時間裡，使節團現身。

有成排的豪華馬車，用黃金裝飾。

大型魔獸白雷虎拉著那些馬車。身上纏著放出青白電光的雷，光是遠看就很雄壯威武。

不用馬改抓虎來拉車，是不是該叫虎車才對？

按那股強大力量來看，換個裝飾或許叫戰車也通用。

「不愧是獸王國……」

「沒什麼大不了的。在利姆路大人的威嚴下，率領那點程度的魔獸連虛張聲勢都不夠格。」

我發出感嘆聲，卻被紫苑狗眼看人低的字句蓋掉。

不不不，紫苑小姐？

有什麼大不了吧。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那都是在對我們展現實力吧。嗆人家的金碧輝煌沒什麼大不了，聽起來好像我們在打腫臉充胖子，反而不好看喔！」

「會嗎？裝飾那一大片又怎樣，戰鬥時根本派不上用場吧？」

「不不不，現在的情況跟作戰八竿子打不著邊啊……」

紫苑還真是……滿腦子盡想些打打殺殺的事。

那些應該是魔王卡利翁精挑細選的人馬，竟然因為對方不著重戰鬥實用性就把他們當白痴看，未免太糟糕了。

「不過呢，工藝方面的藝術性有待加強。仍不及多爾德的手藝。再說還有凱金跟葛洛姆等人幫忙，我們算運氣很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