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才人的一日使用權

第一節

托里斯汀首都托里斯塔尼亞。

在面向齊克頓尼街的「媚惑的妖精」亭中，兩名黑髮少女正在聊天。

「那個，謝絲妲。你呀，也差不多把才人變成自己的東西了吧？」

直截了當地提出這種問題的是——「媚惑的妖精」亭的招牌少女潔西卡。謝絲妲聽到身為自己表妹的少女這樣發問，不禁羞紅了臉。

謝絲妲是為了把老家昨天寄給她的春天蔬菜拿過來，才搭著驛馬車來此。經營酒館的斯卡龍，是謝絲妲的舅舅。

「什麼變成自己的東西……這種講法不好呀，潔西卡。首先，才人先生並不是我的那種對象，他是我執勤單位的主人呀。」

沒有穿著平常的魔法學院女僕服，而是身穿淺草色的連身長裙，頭戴有白色緞帶的草帽的謝絲妲，似乎很難為情地扭扭捏捏著。

「你在說什麼啊！看你在阿爾比昂的態度就很明顯了。總之，這樣看來是還沒啰。」

潔西卡俏皮一笑，繼續說道。

「真是的！身為我表姊的人，居然連個喜歡的男人都無法讓他對自己著迷，這真是讓我難以置信。」

謝絲妲似乎很為難地把視線轉向別處。這個比自己小一歲的表妹，在戀愛方面可是身經百戰的高手，自己根本望塵莫及。

「……因為，才人先生有喜歡的人啊。」

謝絲妲害羞地反駁。在親戚的面前，她平常表現出的大膽態度也收了起來，顯露出清純的本性。

「是露易絲吧？」

謝絲妲的眉毛跳了一下，她表情有點僵硬地喝了口茶。潔西卡把這樣的謝絲妲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開口說道。

「這並不是因為我是你的表妹所以有所偏袒，但是謝絲妲你不輸給她呀！」

聽到潔西卡這麼說，謝絲妲微笑著說。

「可是……瓦利埃爾姊跟才人先生之間有著非常堅強的羈絆……沒關係的。」

「什麼沒關係？」

「我，當第二名也……」

聽到謝絲妲講出這種話，潔西卡瞪直雙眼。

「等一下！小謝！你在說什麼啊！」

「小謝？」

「那樣是不行的！啊啊～～～～～～真是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我的表姊居然有這種失敗者思維……真沒出息！」

就像是在講自己的事情一般，潔西卡很懊惱地跺著腳。

「不過，我也相當大膽……那個……沒什麼！」

謝絲妲原本想要辯解自己絕對不是什麼失敗者思維……然而她卻覺得很丟臉而羞紅了臉。雖然謝絲妲一鑽牛角尖就會做出異於平常的大膽行動，但是她本性有著較保守的個性。潔西卡把臉湊到了這樣的表姊面前。

「雖然我也認識露易絲，不過這次，我是站在謝絲妲你這一邊的！畢竟你是我重要的表姊呀！」

「嗯……嗯。」謝絲妲以完全被壓倒的表情點了點頭。只不過是送春天蔬菜來，沒想到會被人說教。

「是啦，的確才人他雖然看起來很容易三心二意，不過卻意外地專情呢～～像之前我基於好玩勾引過他，他也沒什麼上鉤……」

聽到這邊，謝絲妲的眼神變得很可怕。

「潔西卡？」

謝絲妲探出身體，揪住了表妹的耳朵。

「我……我是開玩笑的！真的！」

「真是的！你最不能相信！」

謝絲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潔西卡則吐了吐舌頭。

「因為那時候，我又不知道他跟謝絲妲你認識啊……好啦，我說我現在會幫忙你，就別那麼生氣了啦。」

潔西卡講完，就站起來跑去拿了某個東西，之後又回來坐下。

「這是什麼？」

那是一個紫色的瓶子。瓶身是心型，看起來就很可疑。

「昨天，有個傻瓜貴族客人，居然想讓我喝下這個。由於很可疑所以我追問到底，結果居然是媚葯！很好笑吧？」

「咦咦咦咦咦！這不是違禁品嗎！」

謝絲妲驚叫道，潔西卡趕緊塞住她的嘴。

「噓！你聲音太大了！聽說這個媚葯是特殊的東西，效果只有一天。所以不必擔心會露出馬腳！可是，只要有一天就足以讓生米煮成熟飯了吧？」

聽到潔西卡像是在開玩笑地這樣講，讓謝絲妲臉都紅了。

「可是……這樣做，果然還是太卑鄙了。」

「沒關係的啦！既然要跟貴族對抗，不使用一下魔法藥水，又怎麼能算上公平呢！你不必顧慮，就用下去吧！」

潔西卡把這瓶媚葯塞進了謝絲妲的包包里。

隔天傍晚……

回到魔法學院的露易絲房間之後，謝絲妲在桌前托著腮凝視著這瓶媚葯。

她的內心有兩種想法在交戰。

乾脆就把這東西拿來使用吧！

謝絲妲使勁地搖了搖頭。

不行呀謝絲妲！絕對不行！像這樣用魔法來操縱人心的行為，實在很卑鄙！

謝絲妲回想起以前發生過的事情。露易絲曾經因為蒙莫朗西調配出的媚葯，而變得對才人死心場地。

魔法真的很可怕！

那個瓦利埃爾小姐居然會像那樣把深藏於內心的愛情給表現出來！雖然她有藏跟沒藏一樣！除了才人先生沒看出來！不對，最近連才人先生也開始察覺到這一點……算了不重要！

基於女性直覺，謝絲妲很明白露易絲對才人用情有多深。她認為那可是相當強烈的感情。自己當然也喜歡才人，但說不定露易絲的喜歡比自己更深厚。不過，謝絲妲也很清楚，簡直是用自尊堆疊起來的露易絲，絕對不會在才人面前承認這份感情。居然可以把這樣的露易絲改變成那種樣子，魔法真的很厲害。

因為媚葯而改變的才人先生……就不是真正的才人了。

可是……如果他能像那樣對自己吐露愛意，感覺一定很好吧……謝絲妲有點動心。

既然只有一天……她把手伸向瓶子，又覺得「不行！」而縮回了手。

這種舉動重複了好幾次。

不久之後，謝絲妲的腦中浮現出妄想。

使用例之一……趁著瓦利埃爾小姐在睡覺時，趁機讓才人喝下去。

謝絲妲想像著那種場景，開始「呀啊呀啊！」尖叫著。

明明瓦利埃爾小姐睡在旁邊！實在太大膽了！大膽至極！

謝絲妲身子不住顫抖，她的臉也紅得像是熟透的蘋果。

她的右手伸向那瓶媚葯，但她的左手卻迅速地阻止了右手。

使用例之二……「蝴蝶伯爵夫人優雅的一天」的第二章。

謝絲妲用手捂住臉孔，「哇啊哇啊！」尖叫著。

「那樣……不好呢！不對，不好這講法根本不足以形容！不檢點！對！不檢點到了極點！」

正當謝絲妲像這樣抱著自己身體妄想掙扎的時候……砰！房門突然打開，表情相當難看的露易絲走了進來。她手上握著鎖鏈，身後拖著某個類似破布的物體。

「瓦利埃爾小姐！那是什麼呢？」

「是使魔。」

原來如此，仔細一看那的確是原本被稱為才人的東西。

他看起來殘破不堪，偶爾會抽搐幾下。

「哎呀，他是做了什麼事情？」

謝絲妲蹲下來，邊戳著才人邊發問。

露易絲雙手抱胸，以怒氣尚未平息的語氣回答。

「前天，就是你出去的那天，他跑去偷窺澡堂。」

「哎呀！」

「更過分的是，他對小……小小……小小小……對比我還嬌小的女孩……」

「哎呀哎呀！」

謝絲妲看著倒在地上的才人，不禁覺得他很可憐。畢竟才人總是為了露易絲豁出性命……稍微有點花心不也無可奈何嗎……

是啦，最近自己也越來越像露易絲，偶爾還會跟她一起教訓才人……不過算了，我只是稍微動一下手而已啦。謝絲妲雙手抱胸，點了點頭。

既然露易絲會做到這種程度，果然不能繼續將才人託付給她處置才對吧？

謝絲妲「嗯哼」地咳了一聲，接著一本正經地對露易絲說道。

「瓦利埃爾小姐。」

「怎樣啦！」

「我想我該使用才人先生的一日使用權了。」

露易絲來回看了謝絲妲與才人幾眼，最後講了句「隨你高興！」就轉身面向後方。

謝絲妲開始解開綁住才人的繩索。

「好痛！痛痛痛痛痛！」

才人坐在中庭的長椅上，邊接受謝絲妲幫自己上藥，邊不斷哀嚎。

「你還好嗎？真是的……我一不在，瓦利埃爾小姐就毫無節制了。」

「……一點都不好……真是的，那個桃發幼稚女到底是怎樣！居然這樣虐待我的身體……」

才人充滿怨恨地嘀咕著。

「總之，謝謝你救了我。」

才人一道謝，謝絲妲臉就紅了。

「呃……那個，今天呀，我跟瓦和埃爾小姐說我要執行一日使用權。」

「一日使用權？」

「啊！是的！才人先生不知道這件事情呢。我以前曾經跟瓦利埃爾小姐打過賭。也因此可以有一天時間對才人先生你做什麼都行，不對，應該說可以請才人先生陪我一天，就是這樣。」

謝絲妲似乎很高興地扭著身子，

「是嗎？還真是個奇怪的打賭……總之，既然是這樣，那我會很高興地陪你的。」

謝絲妲開心得臉上放光。

「謝謝你！」

「那，該做些什麼好呢？」

「這個嘛……」謝絲妲開始煩惱。早知道會這樣，應該要好好計畫出幾個點子才對。雖然因為一時衝動就行使了這個權利……

你自己想做什麼呢？謝絲妲。

嗯……謝絲妲不斷地煩惱著，最後靈機一動。

「對了！那今天來玩新婚遊戲吧！」

「新婚遊戲？」才人傻眼問道。

「是的！就是這樣！今天我們兩個人，那個，就是新婚夫妻！」

謝絲妲以不允許提出任何異議的魄力壓迫著才人。在這份魄力的威脅之下，才人只得「噢……嗯」地點頭同意。

這樣的謝絲妲拉著才人前往的地點是——位於蘇德里廣場的傭人宿舍。那是一棟磚造的小型建築物。帶著才人的謝絲妲一走進那裡，結束一天工作的女僕少女們就沖了過來。

「哎呀！謝絲妲帶男朋友回來了！」

這樣大叫的是之前和謝絲妲同寢室的蘿拉。她搖著那頭閃亮的金髮，拍了拍前室友的肩膀。

「什麼？怎麼了？你有什麼事情？」

注意到時，在魔法學院工作的女僕們已經都聚集到這裡了。白天在餐廳或大廳時，她們總是微彎嘴角，擺出工作用的笑容，然而現在卻展露出少女們真正該有的笑容。一行人紛紛指著才人，臉上帶著別有涵義的俏皮微笑，互相討論著些什麼。

才人覺得自己很像是個展覽品，不由得很難為情。他還是無法習慣自己像這樣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那個，蘿拉。我有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