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麻貴 螢之夜‧公主的話
第六卷 懷抱花月的水妖
分離之時,她只留給我幾近心碎的痛楚、些許怨懟以及溫柔。
她是基於何種想法選了那條路,我一點部不了解。只能哭到聲音嘶啞的她大概也無法回答,自己為何非得做出這種痛苦的抉擇吧?
真的有必要這麼做嗎?難道沒有更好的路可以選嗎?那樣一來,我們不是可以避免這種哀痛,活在幸福的夢中嗎?——但是,那水妖為什麼要用溫柔的手把我們搖醒?
她藏了秘密。
她的內心懷抱著花與月。
長久以來,我一直不知道這些事。
◇ ◇ ◇
我看見了震怒的神。
讓祖父如此焦躁的理由,我並不清楚。
姬倉光國是掌握了所有資訊的人,又能隨心所欲動用權勢發布命令,應該是至高無上的支配者才對。
至少對我來說,祖父是個不容違逆的神。就算他已經年過七十五,身體和精神都仍不見衰敗,他就像已從數百年前掌控世界至今,未來也會永遠活下去似的,擁有強烈的存在感。
但是如此強悍的祖父,此時面孔卻因屈辱而醜陋地扭曲,僅有的一隻眼睛充血發紅,憤怒到肩膀顫抖。
月夜裡,在池畔餵食鯉魚的祖父動作顯得很粗暴,就像是在泄憤。每次他丟下餌食,映照著月光的水面都會激起水波,祖父引以自豪的鯉魚似乎也感受到飼主的不悅,擺著紅色的鰭急速逃竄。
我躲在松樹後面,屏息聽著他乾裂的嘴唇發出惱怒的呻吟。
「混帳白雪?……約定……還沒結束嗎?」
白雪?
約定?
我依舊不明所以,心中卻像那片陰暗的水面開始掀起波紋。
祖父繼續沉默地丟下魚餌,我緊張到皮膚隱隱刺痛,儘可能壓低腳步聲離開。
那是在我快滿十八歲的夏天裡發生的事。
幾天以後,我滿十八歲了,我家的庭院在當晚舉辦祖父喜愛的盛大派對。
在這燈火璀璨的廣闊庭園裡,幾乎所有賓客都是比我年長的社會人士。很明顯的,他們並不是來慶祝我的生日,而是為了奉承祖父而來。看著第一次見面的人很形式化地說著「生日快樂」,我還得保持笑容應答,真是令人心情鬱悶。因為對方只要向一個小丫頭說句客套話就算盡了義務,但我卻要在派對結束之前不停地陪著笑臉反覆道謝。
而且,這麼多人聚在一起的話,就算是不想聽見的對話也會聽到。
譬如說,我母親拋夫棄子回到英國老家的事。
還有「讓那種女人的孩子坐上姬倉家當家寶座真的好嗎?」
或是「還真虧那麼執著血統的姬倉光國會答應獨生子跟個外國籍又出身於平凡家庭的女人結婚。」、「說不定對方是個想要騙姬倉家財產的壞女人,故意以懷孕逼婚。」、「雖然她是主動離家出走的,不過好像還拿了不少贍養費呢。」
我不禁感慨,真虧他……(内容加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