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3)

第一卷

相機一個字也沒有回答。

於是我代替它,用幾近呼吸的聲音說:

「為什麼要殺?」

「就算沒有理由也不會想嗎?我經常這麼想。」

我凝視著那台破舊的收銀機。鐵制的機體正面刻著幾條長長的投幣口,投幣口上端有圓形凸出的按鍵,按到底的話,裡面的齒輪還是曲軸就會轉動,小窗口就會吐數字來。仔細一看,很無聊地發現這東西是英國制的。單位似乎除了磅與便士之外還有先令,不過就算把它反過來或是打它踹它,都得不到在這個地方有用的答案吧。

老人咳出像是齒輪生鏽似的聲音之後,繼續說:

「我每天看到送飯來的女兒都會想:要是今天把她殺了會怎麼樣?人在腦子裡要怎麼想都是自由的,對吧?我小時候就這樣了。誰在我的眼前,我在腦子裡就會想殺他。大概都是用美工刀。我的美工刀在腦子裡是堅硬到可以折斷肋骨輕輕鬆鬆直取心臟的刀子。血不知為何是冷的,對方也不會立刻死去。他們的眼睛像要爆出來似地直瞪著我、責問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因為想到會被警察、法官責備就覺得很討厭,所以最後還是下不了手。」

講到一半,老人的聲音夾雜著咬煙嘴的聲音。那種混合了唾液和尼古丁令人不快的味道彷彿都流到我的嘴裡來了,我清了清喉嚨。這個人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呢?

「但是,變了。一切都變了。」老人繼續說著。「殺人也變成好事了。你懂我的意思吧?因為會消失。死了之後沒人會記得。你自己也一樣。電視新聞已經看不到殺人的新聞。因為人死了之後就沒戲唱了,所以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你看,你想想看。說不定我有做過呢。」

老店主把美工刀的刀刃剌向相機,刀刃微微顫抖著。

「也許我殺了我老婆。我突然想到的,就這樣。」

刀刃就這麼又往剩下約一半長的雪茄削下去。好一段時間裡,只聽見蚯蚓咳嗽似的削雪茄聲。我喉頭的僵硬感,和著有怪味的唾液一起往胃部流下,逐漸消失。我猜也許是因為一直都在積累吧?世界變成這種莫名奇妙的狀態,沒有道理大家還可以若無其事地生活著。

但是我看著老人的臉,發現他布滿皺紋的臉上看不見瘋狂的樣子。雖然他的臉一如往常像幹掉的黏土,但是那扭曲的表情看來似乎因自己說的話而感到羞恥。

他只是突然想到這些。我明白。

「你覺得沒關係嗎?」過了許久之後他說。

「咦?」

「我可是拿著美工刀跟你講這些話。只要手稍微伸長一點,就直達你的胸口或眼珠了。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我「唉」的嘆了口氣。不如說他這麼擔心我反而讓我覺得可笑。那支滿是乾燥煙草屑的美……(內容加載失敗!請重載或更換瀏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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