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國王（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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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真的這樣就好嗎？」

「可以啦。自古以來，王身上穿著光鮮亮麗的服裝，往往都是為了隱藏內在的膚淺，為了讓自己看來很偉大的自我滿足。所謂的王，應該是人民的表率，同時也是目標才對——人民的敬愛是要靠行動去爭取的。」

「……那是……歪理……」

「唔嗯，老實說是因為這樣的打扮最習慣啦。」

「喔……好吧，我知道了，但是頭髮儀容至少要整理一下。」

艾爾奇亞首都——城前大廣場。

一走出城堡的陽台，就看到一座彷彿是威尼斯聖馬可教堂廣場的開闊廣場。

如今，那廣場上擠滿了無數的人群。

到底有幾萬——幾十萬的人聚集在這裡呢？

為了聆聽新國王的致詞，就連由廣場延伸出的道路上都站滿了人。

那象徵著對被稱為愚王的前代國王感到失望。

象徵被逼至絕望的深淵，人類種卻仍期盼一絲希望。

象徵在一對從正面擊敗森精種的間諜——擊敗森精種魔法的兄妹身上，看到了那一絲希望。

全人類充滿期待的視線，全都集中在城堡的陽台——

只見兩條人影步出。

那是一對男女。

一個穿著寫有『Ｉ❤人類』的Ｔ恤與牛仔褲……

眼睛下方還有黑眼圈的黑髮青年。

以及如雪般的白色長發和雪白肌膚……

紅色眼睛宛如寶石一般的水手服少女。

兩人的王冠分別說明了他們是國王與女王。

但——

青年將女用的王冠強行扭曲，如臂章一般套在手臂上……

少女也用男用的王冠束起長發，將劉海往上撩起——

從這一身打扮可以如實想像得到，換衣服時史蒂芙所發出的悲鳴。

看到那過於輕鬆的服裝，國民紛紛看傻了眼，而面對著那群國民，青年——也就是空高聲說道：

「啊……嗯，嗯～～呃～大家好。」

「……哥在緊張，真稀奇。」

「——少啰嗦，你也知道我們彼此都有群眾恐懼症吧？平常我是壓抑著而已。」

白在不被民眾看到的角度下，輕輕握住哥哥的手。

「……」

不發一語，彷彿在說：那現在也壓抑吧。

就像平時那樣——今後也一樣。

「——敬愛的國民——不，各位〈人類種同胞〉！」

好似體會到妹妹的想法，哥哥臉上已不見緊張神情，他大聲地向眾人說道。

陽台的欄杆上裝有擴音器。

但是他以讓人感覺不需要那種機器的毅然聲音，強而有力地吶喊：

「我們人類種……在奉行『十條盟約』，沒有戰爭的這個世界裡，屢戰屢敗，只剩下這最後的國家、最後的都市——這是為什麼！」

被問到這唐突的問題，大眾都感到困惑。

——是先王的失策——因為不會使用魔法。

等待眾人各自回答後，空繼續說道：

「因為先王失敗了嗎？因為我們是第十六位種族嗎？因為我們不會使用魔法？因為是最劣等的種族嗎？因為我們的命運就是該無助地滅亡嗎！？——不對！」

強烈否定的聲音震撼了空氣，而且震撼了群眾。

緊握拳頭，毫不掩飾感情的空放聲大喊：

「過去，在遠古眾神的大戰時，眾神、魔族——森精種、獸人種，多種族的爭鬥中，我們也曾戰鬥，而且存活了下來！過去這個大陸全土甚至都是由人類的國家所佔領，那是為什麼！」

以這幾天在史蒂芙的圖書館裡閱讀的歷史為根據……

空向群眾提出疑問。

「因為我們是擅長暴力的種族嗎！是為戰鬥特化的種族嗎！？」

每個聽眾都面面相覷。

「我們不像森精種會使用各式各樣的魔法，沒有獸人種的身體能力，也不像天翼種那樣長壽——過去曾支配這個大陸的我們，有為了戰鬥而強化嗎？——肯定不是!!」

沒錯，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明確事實，而且也感到疑問。

——那麼為什麼？

「我們能戰鬥並生存下來，是因為我們是〈弱者〉！」

「不管是在哪個時代，哪個世界，強者磨練的是利牙，弱者磨練的是智慧！我們為何會被逼到如今的地步？——那是因為『十條盟約』拔掉了強者的利牙，讓他們學會磨練智慧，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原因！」

「原本應是我們弱者專利的智略、戰略、戰術、為了生存的力量！強者都已經得到了！我們的武器被強者奪走，然後用同樣的武器和強者對戰——所以才造成如今的慘狀！」

絕望的狀況經過整理，廣場上鴉雀無聲。

聚集在此的群眾，籠罩在失望、絕望、不安的情緒下。

空夾雜著嘆息，環視他們說道：

「——請各位回答我，為什麼你們要垂頭喪氣？」

原本高舉拳頭，慷慨激昂的空，如今卻是語氣一轉，以寧靜的語氣傾訴。

「我再重複一次，我們是弱者。沒錯，如今是——就如同過去也是——」

這時似乎有人領悟到了什麼。

而空等待那份領悟傳遞開來，然後再度高聲吶喊。

「——沒錯……我們沒有任何改變啊！」

「強者模仿弱者使用的武器，是發揮不出真正本領的！因為弱者武器的本質是——由於軟弱到卑躬屈膝所形成的膽小！」

……彷彿搶先在民眾疑問之前回答。

「因為膽小，所以磨練眼、耳與思考，『學習』如何生存，那就是我們人類種人！」

……從絕望中讓眾人看到希望。

「人類種我們不會使用魔法，甚至也無法察覺——但是由於膽小的關係，我們有逃離魔法的智慧，也有看穿魔法的智慧！我們沒有超常感覺，但是因為膽小的關係，我們擁有從『學習』與『經驗』產生，甚至能達到預知未來的智慧！」

……只談論希望者是樂觀主義者。

……只談論絕望者是悲觀主義者。

「我重複第三次！我們是弱者！無論是哪個時代，我們一直以來都是咬破自恃強者而怠惰之人的咽喉——值得驕傲的『弱者』！」

……即使在絕望的深淵，即使在黑暗之中。

「我與我妹妹在此宣言，加冕成為第二〇五代艾爾奇亞國王、女王。」

……唯有能夠點燃希望篝火之人，方能吸引大眾。

「我們兩人在此宣言！將會以弱者的身份活著，像個弱者一樣戰鬥，而且像個弱者一樣消滅強者！過去如此——今後也將會是如此！」

……因此人們以其步履做為路標。

「承認吧！我們是最弱的種族！」

「歷史會不斷重演——吞噬肥大強者之人不是別人！」

……就這樣……

「自豪吧！我們正是人類種最弱的——我們正是最匱乏之人！正因為生來什麼也沒有——因此我們能成為任何事物——以身為最弱種族為傲吧！」

……『王』誕生了。

歡呼——不，咆哮令廣場、令天也為之震撼。

既像怒吼，也像勝利歡呼的叫聲，是對壇上兩人的期待而發出呢？

還是——被逼入絕境的人們，反抗的靈魂吶喊呢？

看著那樣的景象，空與妹妹視線相交。

……（點頭）。

確認過妹妹露出開心的微笑，輕輕點了頭，空於是開始最後的演說。

他大大地張開雙臂，有如興奮不已的小孩般純粹。

但是既是身經百戰的策士，同時也像戰士般狂妄。

天真爛漫卻又露出傲慢的笑容，空——新的『人類之王』說道：

「——來吧，開始遊戲吧！」

「你們已經痛苦夠了吧？已經過剩地卑躬屈膝了吧？已經厭煩嘗遍辛酸了吧……已經夠了吧？讓你們久等了，各位人類種的同胞們！」

他伸出那隻彷彿連天空也能掌握的強勁手掌，遮住地平線。

然後——用力握緊。

「現在這個瞬間！我們艾爾奇亞——對全世界所有國家發出宣戰布告！」